宕山一帶當屬麋鹿最為稀有，四年前大皇子獵得過一回，至今再無人獵得。
故而，今年的頭籌依然屬獵得麋鹿者，而拔得頭籌者便可得皇帝陛下一個“恩準”。
其次，以最后一日午時為限，獵物最多者賞黃金萬兩。
鳳羽聽著這兩項彩頭，總覺著真金白銀的更靠譜些。
畢竟麋鹿能否獵得尚未可知，陛下的恩準更是不好說，
她這番計較后來說與南宮越聽，南宮越便是笑她“小財迷”一個。
當然，這是后話。
眼下眾人就位，圍獵便也開始了。
鳳凌帝年事已高，有幾年沒有進林子了，便是只瞧著眾愛卿們圖個樂子。
南宮越一襲錦衣齊齊整整，悠哉哉地呷著茶，暫且也是沒有進林子的打算。
大公主與二公主倒是當真來了。不過這二位金枝玉葉，同到場的大多世家小姐一般，那細胳膊細腿的哪里拉的開弓，便也只是來瞧瞧熱鬧。
故而真正要進林子里獵一獵的女子，便只有鳳羽、鳳如傾與兵部尚書的嫡小姐馮輕雁三人。
于是，大皇子體恤道：“姑娘家頭一回狩獵，我等不妨讓她們半日。”
那是再好不過了！
鳳羽想著，這頭一日獵物最是多，又尚未受驚，若是再沒有人爭搶，定然能收獲不少。
不想公主殿下卻是不買賬，只聽鳳如傾不服氣道：“大皇兄小瞧人。”
便是有四皇子鳳玄晟接口道：“不小瞧你，輸了可不許哭鼻子。”
鳳如傾更是不愛聽了，大庭廣眾之下，小公主便是氣哼哼地與他四皇兄道：“你輸了才哭鼻子，我六歲便不哭鼻子了。”
眾人便是一陣輕笑，鳳凌帝更是開懷大笑道：“不錯，傾兒這點最是能耐。”
于是，林子外的看場上，四皇子與小公主便是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辯”開了，偶爾有世家公子幫個腔，倒是無傷大雅。
鳳羽瞧著鳳玄晟一派少年郎的率直模樣，心想著，之前國宴那般造作的場合，雖也見過四皇子，卻只是遙遙一施禮，模樣都未曾瞧真切。不想今日到了這豪情橫溢的圍獵場，倒是可見幾分真性情。
于是鳳羽一勾唇，便是道：“再啰嗦，獵物都該冬眠了。”
她拿過小瑾捧著的弓，翻身上馬，又是道：“各位有什么話回頭再說吧，我先走一步了，駕.……”
話落，便是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一馬當先，往林子里去了。
“這邊境養大的女子，倒是颯爽的很。”大公主瞧著鳳羽策馬而去的身影，便是幽幽道。
她這話聽不出是否有弦外之音，眾人便只當她是夸贊，亦無人接話。
“駕……”有鳳羽打頭陣，馮輕雁也不甘落后，緊隨其后。
她與鳳羽不熟，便也沒有理由非要一起，便是往林子另一頭入口去了。
鳳凌帝便是命鐵衛統領葉子衿親自帶人入林保護。
葉子衿領命，隨即帶著一隊人分頭進了林子。
鳳如傾見葉子衿往鳳羽所去的方向去了，便也策馬跟了上去。
其余人便是應了大皇子的提議，只在外頭等上半日再進林子。
騎馬射箭于鳳羽雖非精通，卻也擅長，這一會兒工夫她便跑到了林子深處。
鳳羽勒著馬尋找獵物。
她瞧著兔子太可愛，不忍射殺；山雞太弱，毫無挑戰，不獵；大雁飛得太高，射下來似乎有點費勁兒，不射也罷……
于是鳳羽便是在林子里打著馬轉悠了半天，卻是一無所獲。
鳳羽將馬溜到一處小溪旁準備歇一歇，好巧不巧遇上了小公主殿下鳳如傾。
鳳如傾亦是一人一馬，毫無所獲。
不同的是，鳳羽是自己挑剔的一無所獲，鳳如傾卻是真真沒本事獵到。
想她一位金尊玉貴的公主，這馬術還是去年求了父皇恩準她學的，又是纏了四皇兄好久才學會的。
平日里在馬場跑跑還行，如今進這林子來便是跑穩了都有些費勁兒。
可鳳如傾性子烈，偏生不服輸，既是來狩獵的，自然是要進來試一試的。
眼下鳳羽見了鳳如傾便是施禮道：“公主殿下？”
不想鳳如傾卻是抓著鳳羽的手，一臉欣喜道：“你是鳳羽？你可記得我？”
“適才剛瞧見過公主殿下，自然是記得的。”鳳羽有些莫名。
她平日里雖對一些不太上心的事兒記憶淺薄，可她又不是傻，才瞧見過的人，怎會轉頭便忘？
況且鳳如傾適才與她皇兄的一番舌戰也著實令讓人印象深刻。
可鳳如傾說得卻不是適才那點事兒。
“哎呀，我不是說這個。”鳳如傾懶得解釋，便是直言道：“我見過你那日國宴上使的火樹銀花，你可以教我嗎？”
公主殿下竟是打的“火樹銀花”的主意！
鳳羽不禁瞇起眼，要說國宴上，她還當真未曾注意這位小公主。
既然公主殿下都直言了，鳳羽便狀似好奇道：“殿下為何想學？”
鳳如傾便是低頭抿唇，模樣有些猶豫。
思慮再三，她終是下定決心道：“與你說也無妨。”
鳳如傾明亮的眸子直視著鳳羽：“我想將它送給一個人……”
鳳羽挑眉。
莫不是這位小公主已然芳心暗許了？
鳳羽來了興致，便是勾起唇道：“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能得公主殿下青睞？”
鳳如傾聞言便是一陣羞赧。
畢竟她與鳳羽并不相熟，只是憑著第一眼的直覺，便是覺著這位御史夫人有些與眾不同，很是對她胃口。
如今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瞧透了，鳳如傾不禁有些懊惱。
她道：“你可不許與旁人說。”
“好，我不說。”鳳羽保證，
便是想打聽打聽，究竟是何方神圣，既能撩撥了這位久居深宮的小公主的心。
“我……”鳳如傾正欲開口，不想這時林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鳳羽眸光一凜，便是示意鳳如傾噤聲。
鳳如傾便是靜靜地瞧著鳳羽拿過弓，搭好箭，目光所及之處便是一頭麋鹿從樹后緩緩踱出。
不想此時竟會遇上麋鹿，鳳羽心中吃驚，手卻是毫不含糊。
鳳如傾屏息瞧著鳳羽射麋鹿。
鳳羽此刻眸光犀利。
屏氣、凝神、箭離弦……
伴隨著一聲威武的長嘯……
驚了麋鹿！
麋鹿迅速跑開，它的身后豁然出現了一只威風凜凜的大老虎。
圍獵場怎會有老虎！
鳳羽與鳳如傾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