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

鳳羽與南宮越到時，管家說相國大人也是前腳剛回府。

這些年，南宮正祁多半在外巡察，很少回京。南宮越大婚之時趕回來一回，第二日便是又離京了。

今日一早，相府的家仆來御史府通報，相國大人今日回京，說是有事要與南宮越商議，這不相爺的馬車才到城外，便是命人先行進城報信了。

鳳羽隨南宮越步入相府，她瞧著相府雖是富麗卻遠不及御史府奢華。

鳳羽便是瞇起眼打量著南宮越。

南宮越感受到鳳羽的目光，便是放慢了些腳步，側目低聲道：“夫人怎么了？”

鳳羽亦是低聲道：“我瞧著相府頗具格調，想必相國大人也該是低調之人，怎就養出你這么個金尊玉貴的公子來？”

南宮越輕笑：“格調什么的不過是做與人瞧的，我生來富貴，旁人怎么想我也不在意，何必委屈了自己。”

如此，鳳羽便是有些明白了，他御史大人不僅僅明面上得罪人，還不知藏拙，張揚地遭人眼紅，故而那些暗害什么的，大抵也是自己找的。

相府之地，不便多言，鳳羽便是將鄙夷留在了心底。

說話的工夫，已隨管家穿過廳堂，路過園子時便是見一身青衫的女孩在園子里采花。

“少奶奶，那是二小姐。”管家恭順地向鳳羽介紹。

女孩聽到了動靜，回頭見是南宮越，便是愉快地跑了過來。

要說相府的人頭也算簡單，南宮正祁除了衛淑妤這位正妻，還有一位偏房李氏，府上的家仆都稱其一聲“二夫人”。

這位二夫人李氏乃榆城人士，娘家是城里普通的商賈人家，家境尚且殷實，卻無權無勢。

榆城離京二百多里，李氏是相國大人十多年前去榆城巡察時帶回府的。

當時相國大人從外忽然帶回一女子，相國夫人倒是大度，二話沒說便給南宮正祁收了房。第二年，李氏誕下一女，便是眼前這個尚未長開的相府二小姐——南宮菁。

要說南宮越對他這個“妹妹”倒還算親和。

南宮菁喚南宮越：“哥哥。”

南宮越便是摸了摸南宮菁的小腦袋，笑著道：“菁兒乖，這是你嫂嫂。“

鳳羽聞言，便是笑盈盈地走近南宮菁一些。

南宮菁見了南宮越身邊的鳳羽，卻是慢慢躲到南宮越身后，怯怯地瞧著鳳羽。

鳳羽不禁好笑，她一向招人喜愛，不想今日在這位相府二小姐面前竟不受待見了。

“夫人莫怪，”南宮越解釋道：“菁兒有些認生。”

鳳羽倒是不介意，正琢磨著隨身帶了什么好東西可以哄哄南宮菁，卻是見李氏帶著婢女匆匆而至。

“二夫人。”管家恭敬道。

李氏羅裙未定，便是向南宮越頷首算是招呼了，隨即又向鳳羽先施了禮。

她低眉順目道：“城主。”

鳳羽有些詫異，一時不知南宮越對他這位“二娘”是何態度，便是擔起城主之名道：“二夫人不必多禮。”

只見李氏拉過南宮菁，又道：“菁兒不懂事沖撞了城主，妾生這便帶她回去，還請城主莫要怪罪。”

語畢，也不待旁人說什么，便是帶著南宮菁匆匆離開了。

鳳羽瞧著這對母女離開的身影，眼神耐人尋味。

還未到午膳時分，南宮越直接去了書房見南宮正祁，管家便帶著鳳羽去了相國夫人那里。

彼時，相國夫人正在花廳中修剪著一盆精致的花卉。

“母親。”鳳羽向相國夫人行禮。

相國夫人便是招手讓鳳羽坐到她身旁。

她道：“小羽瞧瞧，這海棠品相如何？”

鳳羽一眼便瞧出這是文桑特有的品種——長壽冠。想來該是之前文桑使者進獻的，鳳凌帝賞的。

說起來鬼離谷她那忻韻小筑的窗臺前也擺著兩株。

那還是前幾年七師兄從文桑帶回來的，鳳羽見其花姿瀟灑，頗有眼緣，便是毫不客氣地占為己有了。

要說這長壽冠，其本身姿態便是獨特，如今經相國夫人一番雕琢，雖瞧著齊整，卻是失了原本的神韻。

當然，此話自是不能當著相國夫人面說的，鳳羽便是一臉謙虛道：“母親雅興，小羽對花花草草不甚了解，瞧這海棠嬌艷，可在母親面前卻也自慚形穢。”

相國夫人不禁掩嘴輕笑：“你這丫頭倒是會說話。”

相國夫人于是揮手屏退眾人，只留下貼身的嬤嬤，這便進入了正題。

她對鳳羽道：“前些日子溪兒來與我說，你留她在御史府用午膳了。”

鳳羽聽相國夫人這時候提起柳溪兒，便是不動聲色道：“表小姐來的巧，便是一同用膳了。”這也沒什么稀奇的。

鳳羽不以為意。

她是不知，南宮越自打自立門戶以來，除了婚宴那次，府上從未留過女賓用膳，即使相國夫人這位母親也是不曾吃到他御史府上一粒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