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禮識趣地閉上了嘴,希黎汐婭轉身推開房門走了出去。他沉重的呼吸著,目光聚集在桌前,一切都來的太過突然,神諭騎士是海之魔女?比起這個老鼠會飛都顯得更讓人接受。
“她的話可信嗎?”冥兒出現在伊莉絲剛剛坐過的地方。
“現在的關鍵不是可不可信的問題,而是我不得不信,”安禮面色凝重地說,“她知道我在找靈魂之魚,也知道鹿是龍之魔女,如果我不相信她的話,那表明我身邊的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了,而且都是海之魔女的人,顯然這有悖于現實。”
“那她的偽徒到底是誰?”冥兒又問。
“亞頓或者馬庫斯,當然,我甚至都不排除貝澤爾,”安禮揉了揉發酸的眼眶,“事情越來越復雜了。”
“亞頓和貝澤爾我都可以理解,為什么馬庫斯也可能是?她可是讓你去殺馬庫斯的?”冥兒好奇問道。
安禮將威倫傳遞的那張布條放在桌上,“她剛剛還傳遞的信息是讓我殺死神諭騎士,可實際上神諭騎士就是她,她之所以這么寫,是確定我根本不會殺死神諭騎士,同理,如今她讓我殺馬庫斯,是因為她十分確定我不會殺馬庫斯。”
“為什么你不會殺馬庫斯?”冥兒更加疑惑了。
“你覺得如今龍之魔女最信任的人是誰?是我?貝利蒙特伯爵?根本不會是我,”安禮說,“龍之魔女只會信任馬庫斯,因為那是她的魔女同伴安排的人選,她不得不信,一旦我殺死馬庫斯,等于間接毀了和龍之魔女合作的基礎。”
“那海之魔女為什么還多此一舉,讓你殺馬庫斯?”
“因為我又不得不殺馬庫斯,”安禮低聲說。
冥兒一臉茫然,“什么意思?”
“無論是伊莉絲,還是海之魔女,甚至于教會,都十分好奇一件事,”安禮頓了頓,“龍之魔女如何去到灰澤鎮的?她們十分好奇此事,更好奇龍之魔女為何會來到這里,海之魔女讓我去殺馬庫斯,我如果不去殺死馬庫斯,則表明我不希望毀掉和龍之魔女的合作,而這就間接證明是我引導龍之魔女來到這里的,可我一個行動不便的老者,是如何接觸千里之外的魔女的?到時死神契約者的身份或許會暴露。”
“可如果你殺了馬庫斯,海之魔女便相當于握住了你的一個把柄,”冥兒順著說了下去,“而且龍之魔女十分信任馬庫斯,殺了馬庫斯只會迫使龍之魔女倒向魔女陣營,那么所做的一切都功虧一簣了。”
“真是棘手啊,”安禮嘆息一聲,躺倒在椅子上,不過很快他的臉上露出笑容來。
“你有辦法解決了?”冥兒問。
“當然,”安禮扭頭看著墻壁上的那張油畫,“還記得亞頓的占卜嗎?他說我會在神庭巨柱里獲得靈魂之魚。既然我會在神庭巨柱處獲得靈魂之魚,表明海之魔女并不能給予我靈魂之魚,或者海之魔女會在那里給予我靈魂之魚。無論如何,神庭巨柱里肯定隱藏著什么秘密。”
“你不是不相信他的占卜嗎?”
“那不是他的占卜,而是我的直覺,”安禮糾正道。
“所以你打算?”
“既然魔女已經到來,那就更不用擔心了,等待事情進一步發展,總會出現轉機,”安禮語氣輕松地說。
“那她讓你殺死馬庫斯的事情怎么解決?”
“給鹿傳遞消息,告訴她亞頓要殺馬庫斯。”安禮手指敲擊著桌子,“記得仍然以死之魔女的身份,在死之魔女眼中,貝利蒙特伯爵不過是個傀儡。”
“難道不是嗎?”冥兒忽然笑道,“奉勸你一句,倘若暴露太多死神契約者的事情,或許死神大人會摘下你的靈魂之果。”
“摘下你的靈魂之果?”
“死神大人擁有一棵靈魂母樹,現界全部生靈都會以蘋果的形式在上面顯現,當靈魂之果掉落,就表明生靈死亡。死神之間通常用你的靈魂之果掉落了來表示死亡。”冥兒說。
安禮依稀記得初見冥兒時,遠方一個島中生長著一株參天巨樹,或許就是靈魂母樹。
不過,這種生命掌握在神明手中的感覺還真不好受。他或許本身就是死神的發條傀儡,只不過死神上的發條太多,讓他活動至今,而死神隨時可能停下他的發條。
“為什么要告訴龍之魔女亞頓要殺馬庫斯?”冥兒問,“而且就算以死之魔女的身份,萬一龍之魔女將這些信息告訴海之魔女呢?你不是就暴露了嗎?”
“我并不覺得暴露,”安禮十分肯定,“首先海之魔女未曾現身,而且她說她不是殺死人魚沫雅和襲擊科爾的人,而且說存在一個隱藏勢力,這個信息可以相信。而你以死之魔女的身份出現,可以暫時充當那個所謂的隱藏勢力。其次,告知龍之魔女亞頓要殺馬庫斯,不過是一石二鳥之計,既可以完成海之魔女的任務,也可以甄別一下誰才是海之魔女的偽徒。”
“不過仍舊存在一個問題,”冥兒又說,“海之魔女前腳剛說要殺馬庫斯,后腳你就讓我通知龍之魔女,不是相當于告訴海之魔女你與龍之魔女有聯系嗎?”
“那你就晚一些時候去,我會先讓貝澤爾和珮莎分別去襲擊他們兩個人,”安禮淡淡地說,“你再那之后再去通知龍之魔女。”
“襲擊?”
“以剿逆的名義,”安禮露出一抹笑容來,“既然海之魔女是以神諭騎士的身份來見的我,那么我就對外宣稱我獲得吾主啟引,奉命剿滅魔女偽徒,海之魔女不可能拆穿我,因為截止目前,她還是需要以神諭騎士的身份出現。”
“最后一個問題,”冥兒說。
“希望如此,”安禮調侃道,“你今天的問題足夠多了。”
“你覺得海之魔女所說的隱藏勢力是誰?”
“死之魔女,”安禮低聲說,“難道我們不是一個隱藏勢力嗎?”
冥兒對這個答案無可反駁,從某種意義上看,他們確實是一個無人知曉,卻又影響局勢的力量。
敲門聲突然響起,珮莎推門走進,俯身說:“伯爵大人,時候不早了,您該休息了。”
“也許今晚無法休息了,”安禮露出嚴肅的神情來。
珮莎愣了一秒,然后合上了門,快步走近:“伯爵大人的意思是?”
“珮莎,”安禮看著面前這個帶著粗框眼鏡的女仆,“如果你和貝澤爾戰斗,誰的勝算更大一些嗎?”
珮莎扶了下眼鏡,有些猶豫的回答:“其實我不擅長戰斗,他是騎士,無論是戰斗技巧還是戰斗經驗都要遠勝于我。”
和預料的差不多,安禮又問道:“你的契約靈是什么?”
“大地神系的山之靈,”珮莎說。
“剛剛那位神諭騎士來傳達了教會指示,抓捕亞頓,”安禮注視著珮莎的眼睛,“你怎么看待這件事?”
“抓捕亞頓?”珮莎顯然有些意外,“那之前神諭奉行者為何不抓捕?”
“很遺憾,我并不知道原因,洛都騎士說讓我們抓捕亞頓,我想我并沒有理由拒絕,”安禮無奈的表示。
“我明白了,”珮莎不再多問。
“此次行動是秘密抓捕,不要讓任何人看到,同時記得留下他的性命,如果有必要最好斷掉他一只手臂,我不希望他以完整的姿態存在,”安禮囑咐道,“另外,讓貝澤爾來見我。”
“是,伯爵大人,”珮莎俯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