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山雨欲來
- 神庭墜落
- 徹界
- 3405字
- 2020-04-15 23:56:46
雨中的白霧久久不散,只是從遮人雙目變為一縷裊煙。主堡前的西曼露了出來,身上已經被燒的焦黑,那些惡臭的腐液也變成一層層干涸的枯皮覆蓋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形恢復了正常,腫脹的腹部泄了氣一樣貼在泥土中,只剩下兩張皮,內臟和骨骼都已經消失。
烈蕊漫步走了過去,用劍鞘挑開那張極為巨大的肚皮,一顆海藍色的結晶體出現在西曼原本心臟的位置。烈蕊盯著那顆結晶體看了許久,然后彎腰撿起,捏在手中朝后伸出,一位騎士上前接過結晶體裝入盒子里。
“這可真是一份大禮,”她取下騎士遞來的手帕擦拭了一下觸碰結晶體的手指和觸碰西曼尸體的劍鞘,回身看著安禮,“這個墮落魔物表明,此地一定存在魔女或者魔女爪牙偽徒,貝利蒙特伯爵最好將您知道的全部告訴我。”
“這是自然,”安禮微笑著說,“不過已經有個不好的消息。”
“哦?”烈蕊扔下手帕,抬腳踩下,玫瑰色的眼眸里露出一抹笑意,“希望不要太糟糕。”
“這個人就是西曼,”安禮用目光指了下她腳邊的燒焦尸體。
“死無對證嗎?”烈蕊瞥了眼依舊淡定的亞頓,“但他墮落為魔物,與其接觸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吶,”亞頓攤了攤手,一臉無辜地說,“我們剛剛一直在一起,他轉化為魔物和我有什么關系?還是說我有同伙?”
“比如你侍奉的魔女?”烈蕊目光冰冷,“或許她就在這里。”
安禮倒覺得一切變得好了起來,原本他就覺得身邊肯定埋了不少雷,如今這些雷一一引爆,雖然會炸傷他,但這讓他放松了不少。并且他敢肯定,西曼變為墮落魔物和亞頓脫不了干系,恰好神諭奉行者前來,西曼就轉化為魔物,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為之,或者西曼身上真的隱藏著可能暴露某些信息的秘密。
“清理一下,”烈蕊吩咐道。
兩名騎士上前將西曼的尸體挪開,在那片區域上灑下銀白色的粉末,并且鋪上一層白布,覆蓋住了正片區域。烈蕊等待一切結束,才邁著輕巧的步子走入主堡內,她左右打量著屋內的陳設,剛準備走進,咚咚的腳步聲在樓梯上響起。
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黑色皮靴,包裹腳踝和小腿的絲襪延伸至蕾絲黑裙內部,黑裙上罩著一件白圍裙,一雙纖細的手正提著裙擺走下樓,烏黑卷發仍舊濕漉漉的,看上去像是一只被淋濕的黑天鵝。
珮莎加快了腳步下樓,立在樓梯旁,躬身行禮。
“貝利蒙特伯爵,您的女仆可真是粗心,下面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她卻像是剛剛從浴池里出來,”烈蕊語氣不善的說。
“奉行者大人似乎關注錯了重點,”安禮淡淡地說,“我的仆人只需要服務于我就好了,剛剛魚鬼襲擊時,她弄臟了衣服,我讓她去換一下,優秀的仆人需要以這為第一任務,而不是關注其他事情。”
“這是您的自由,”烈蕊說,“為我準備一件房間,我需要審問每一個與嫌犯有過接觸的人。”她轉身看著庭院里圍觀的村民,隨手指了一個,“從你開始。”
安禮回頭看了眼,好巧不巧,烈蕊指的人就是大胡子威倫的妻子,一個身材豐潤的女人,女人顯然沒什么心理準備,一時慌了神,懷中的嬰兒也開始哭鬧起來。
“時間有限,我不希望拖延太久,”烈蕊強調說,一名騎士已經來到了威倫妻子身旁。
珮莎領著烈蕊走進一樓的休息室,騎士帶著威倫妻子緊隨其后進入,進入后關上了房門。
安禮坐在客廳的長椅上掃視了一圈,烈蕊一共帶了四名奉行者騎士來,這是標準的神諭奉行者小隊,神諭奉行者本身就是教會的神職人員,多數都是神父或者主教,烈蕊成為神諭奉行者前的身份應該是一名修女。這只小隊雖然都是神諭奉行者,但真正解釋神諭的只有烈蕊一人,其他的奉行者有一種別的稱呼,神諭騎士。
如今一位神諭騎士守在亞頓身邊,一位神諭騎士守在布姬身邊,一位守在村民身邊,最后一位則守在休息室門前。
安禮在思考這些神諭奉行者的實力如何,雖然殺死這群神諭奉行者并不在既定計劃內,但這確實一件不得不考慮的事情。
根據烈蕊所展現的實力來看,或許和珮莎差不多。
“冥兒,烈蕊的契約靈是什么?”安禮有些好奇這件事。
“火鳳,傳說中的一種火焰生靈,在生命耗盡之時,會投身火焰之中,浴火重生。司掌火焰的神明多半都會存在這種神鳥,其中比較有名的是燃神和森焰女王,前者曾將火焰附著在動植物身上,以此甄選能夠接受火神氣息的生靈,火鳳便是其中之一,而森焰女王則是一只古老國度的統治者,那個國度是一座永恒燃燒的大樹,棲息著巨龍和鳳凰等生靈。”冥兒說,“目前還無法判斷她屬于哪位神明。”
“那珮莎呢?”安禮又問。
“也看不出,大地神系的契約者多半都具有裂地并且聚合的能力,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冥兒有些不確定地說,“她在庭院里擊殺那只魚鬼時,展現的契約靈像是泥土,而在山麓上擊殺那群契約靈石,卻像是巖石。在大地神系中,泥土與巖石并不屬于一位神明。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你的女仆實力不在西風騎士之下。”
這點和安禮之前的看法不謀而合,珮莎絕對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短期內還是可以相信,但需要掌握其更多的信息,才能確定是敵是友。
“伯爵大人,天氣還是很冷的,”珮莎將安禮的外套為他披上,守候在一旁,“這幾位是神諭嗎?”
安禮點了點頭說:“來調查魔女事件的,布姬并不是失蹤了,而是去到了鎮里指控亞頓為魔女偽徒,因此神諭奉行者們來此探查情況。”
“去到了鎮里?”珮莎有些意外,“這里距離鎮里路程很遠,更何況下雨之后車馬不便,她怎么會這么快?”
安禮看了眼像是無魂木偶的布姬,他也納悶這件事,如今看來只有兩種可能,一是烈蕊說了謊,她或許是在路上遇到了布姬,第二則是有人利用特殊能力或者手段通知了神諭奉行者。想到這里,他忽然想起一個人,西風騎士貝澤爾,如果說誰有能力在一天之內去到鎮里,那么只有這個拋妻棄子的西風騎士了。
“科爾呢?”安禮忽然想起一件事,“科爾那家伙,怎么還不出現?”
庭院里發生如此大的事情,就算科爾的任務是看守人魚沫雅也敢出現查看一下情況了吧?更何況自己還喊了他一聲。
“我去看一下,”珮莎俯身說。
安禮站起身,低聲說:“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當珮莎推開倉庫的門時,安禮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個不停,倉庫里的情況確實沒讓他失望。
科爾漂浮在被染紅的池水之中,而人魚沫雅的半個身子耷在池上,整個頭顱被人切去,只剩下魚的部分,鮮血已經流淌干凈,池水是一片血紅色。珮莎趕忙跑過去將科爾撈了上來,感受了一下他的鼻吸,又貼在胸口聽了聽他的心跳。
“只是昏迷了而已。”
珮莎的話語讓安禮長舒了一口氣,在這座城堡里的眾人,只有露維西和科爾算是他的人,其余都有各自的目的。
“像是經由某種利刃直接切掉了整個頭顱,”珮莎檢查著人魚沫雅的傷口,“看血液凝固程度,應該是昨晚凌晨的時候。”
“昨晚?”安禮一驚,昨晚前半夜他還在這里,凌晨的時間的話,也就是說他剛剛離開不久,沫雅就已經被殺了。
誰會殺她?安禮只能想到一個勢力,章魚所屬的海淵之主。難道說海淵之主的觸手已經伸到了這里?
“把科爾帶回房間吧,”安禮低聲說。
他環伺一圈,倉庫里其他東西都未有過翻動的痕跡,池邊也沒有打斗的痕跡,看起來兇手十分熟悉這里,并且目的十分簡單,就是殺死人魚沫雅。
當安禮走出倉庫時,院里的村民已經聚攏到了一起,威倫妻子跟著騎士的腳步走入城堡大門前的哨所里,而烈蕊則在村民排起的長隊前來回踱步。
“忌憚黑暗者向陽,畏懼光明者向陰,吾主說不要自責,誤入黑暗者,吾主仍憐,”烈蕊高聲說著,手始終觸碰著劍柄,“吾主說黑暗退散于黎明時刻,就在此時。”
她揮了揮手,亞頓被押了上來,騎士在從后踢踹了他的腿彎處,亞頓跪在了走廊下,但他臉上仍舊是止水般平靜。
“這個你們口中的占卜大師,也許是一個侍奉魔女的偽徒,”烈蕊頓了頓,“他的占卜蠱惑了你們,實際是在迷惑汝等心智,也造成了許多悲劇,所有接觸過他的人,都被他施加了某種詛咒,會成為其奴隸,靈魂則成為他的獵物。”
這段話并無煽動性,村民們面面相覷,并沒有想象中的振臂高呼,打死亞頓這種口號。
“奉行者大人,亞頓大師早年間一直在附近村鎮為人們占卜,并未有過什么詛咒之類的東西,而且還用占卜幫助了我們許多人,”村中長老莫羅克此時走了出來,用祈求的語氣說。
“你們說他是好人?”烈蕊看向眾人,揮手示意,騎士將布姬帶了出來,“那么她的事情該如何解釋?你們的同村之人說亞頓占卜她會成為西曼未來的妻子,而布姬說她遭到了西曼的強暴,難道這不是亞頓在蠱惑他嗎?”
“奉行者大人了解他們兩個嗎?”莫羅克問道。
烈蕊愣了一秒,“布姬和西曼?”
“布姬并不是青河村人,她是西曼的父親在十年前在海邊撿到的,原本她就是作為西曼未婚妻而留在村里的,只是后來西曼父親和母親遭遇海難而死,西曼和布姬被村里的神父收養。”
莫羅克的話語不啻于一個晴天霹靂,無論是安禮還是烈蕊都呆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