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是那位宮中傳來的消息。”大太監(jiān)譚常將手中的紙條恭敬地呈給蕭彧。

蕭彧此時并未立刻拿過紙條，只是擰著眉，眼中似有猶豫于不耐的神色。譚常又小聲道了一句：“陛下。”蕭彧這才拿過紙條，又擺了擺手：“譚常留下，其他的都先下去吧。”殿內(nèi)侍女太監(jiān)聞此應(yīng)聲紛紛退下。

等眾人皆退下后，蕭彧才打開紙條。紙條上沒有寫許多字，只有一句：明日辰時，宮后苑西角亭。蕭彧著紙條上的字久久未有說話，看完后便只捏緊紙條，手似有微微發(fā)抖。

半刻后，輕聲問譚常又像是自言自語道：“他們，還是忍不住了嗎...”

譚常聞言只垂手未有答話。

蕭彧緩緩?fù)鲁鲆豢跉猓瑢⒓垪l遞給譚常說：“燒了吧。”

譚常低頭恭聲應(yīng)諾。

翌日，西角亭

“父親可來了？”貴妃見侍女進門便忙問。

侍女喘了兩口氣只答：“前頭說剛，剛下朝，應(yīng)該正來，娘娘勿急。”

貴妃聞言又好像舒了一口氣，只扶著梨花扶手坐下，又看向侍女問：“今日我與父親見面這事除了你可還有人知道？”

侍女為貴妃倒了一杯茶：“娘娘放心，娘娘特意囑托，奴婢并未告訴他人。”

貴妃接過茶便喝了一口。好似喝地太急并未注意，竟被燙到，后忙用帕子捂嘴將茶杯放下。侍女見狀只忙跪下：“奴婢該死。”

貴妃緩過來后只輕聲嘆了一聲，說：“罷了，無妨，原是我急了。你先去門口候著父親吧。”

侍女應(yīng)聲退下。

侍女退下不久后，便傳來了敲門聲：“娘娘。”

貴妃聞言忙站起來，握著帕子：“快請進。”

顧正行進門見到貴妃后只流露出傷感之情，又跪下說：“臣，見過貴妃娘娘。”，貴妃更是眼中含淚：“父親快起，快，看坐。”

顧正行坐下后接過侍女手中的茶：“娘娘上次歸府可見到了老祖母？”

貴妃只微微點頭：“見了，見到祖母、母親和哥哥妹妹都安好我也安心了許多。”

顧正行只喃喃道：“好，好。”又問：“那娘娘在宮中，可好？”

貴妃聞言只低頭，眼中似有哀怨的神色，并未直接回答。

而是對侍女說：“你先去門外看著吧，任何人不準靠近。如有人問，就說貴妃見園中梅花開得甚好，看累了便在亭中休息。”

待侍女走后，貴妃眼中的淚水才涌出：“陛下，我與陛下近年來日日比一日疏遠。外人見我只道當今并無皇后，而我是后宮唯一的貴妃。想是正值盛寵，且與陛下的感情十幾年未有改變。”

“但是這其中的苦難，只有我知道。陛下這段時間來見我的次數(shù)一次比一次少，每次來時也好像不愿與我多說話，后宮新人也一日比一日多。這其中的緣由，我也是清楚，只是一直不想認清罷了...”

顧正行只嘆了一口氣，又將茶盞輕輕地放到了桌上：“原是我們連累了你。自陛下登基以來，便日日防著顧府，有意提拔衛(wèi)侯與我抗衡。哪怕這些年我在朝堂日漸收斂，謹小慎微。但是陛下還是，唉...”

貴妃思及此處，只跪下：“父親，父親我們把兵權(quán)交了吧。唯有這樣，也許才能打消陛下的顧忌。這兵權(quán)在您手上，朝堂上日日都有多少人盯著。且讓他們爭去吧，我們只求個閑職安穩(wěn)度日罷...”

顧正行只將貴妃扶起，并未答話。其實他爭了這么多年，又怎么想不到這樣的辦法，只是心中略由不甘啊...

貴妃見顧正行不答話又問：“父親此次前來，是何事？”

顧正行聞言猶豫了一會，想了想還是開口說：“你說的話我又何嘗不知。可是你還在宮中，要是如此做了，你在宮中再無顧府靠山。陛下又日漸疏遠，后位多懸，太子未立。要是將兵權(quán)也交了，且不說顧府。就你在這宮中，豈不是任人宰割...”

貴妃聞言只低著頭。當顧正行把這些她從前一味逃避的事都擺在她眼前時，她也猶豫了起來：“那父親，可有辦法？”

顧正行只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白瓷瓶：“這是幾年前我從西域所得。此藥無色僅略帶苦澀，每隔三日摻一點到飲食中，不出一年，便可結(jié)人性命。前期并無特別之處，到后期等此毒蔓延五臟，再等察覺，便也晚了。那時也無需用藥，只需靜等毒發(fā)...只要小心使用，定不會被發(fā)現(xiàn)。”

貴妃只震驚地看著顧正行，說不出一句話。這是，讓她，弒君嗎...

顧正行好像猜到了她的反應(yīng)，又說：“你知道家中處境，如今陛下不肯放過顧相府。現(xiàn)下也只有這個辦法，為父知道你心中糾結(jié)，也不逼你。只是你若不為你和顧府想，也需想想誠兒。”蕭誠正是貴妃的兒子，當朝的三皇子。

貴妃聽到蕭誠的名字，又好像被什么擊中，后又強迫自己鎮(zhèn)靜下來。

顧正行又接著說：“我記得衛(wèi)侯的女兒也育有一子？如今太子未立，雖說你是這宮中唯一的貴妃，但是以后的事誰又說得準，我可保你一日，陛下便多盯著我一分。”

“現(xiàn)下的情況，陛下是絕不會立誠兒為太子的。每每在朝堂提及立后立太子等事，陛下總是擇他而言。為父也并不想這樣，但是要是有他法，為父絕不會用此法...”

顧正行見她還是不說話，又勸道：“若衛(wèi)侯之女為后或是陛下立了她的孩子為太子。那時，便是說什么都晚了...”

貴妃只掐著手，若是在宮中只有她一個人也便罷了，陛下喜或不喜都好。但是她還有誠兒，若是真的讓衛(wèi)侯的女兒成了，那她們母子在后宮的日子只能更難。若是陛下還是如同曾經(jīng)那樣對她，憑借陛下的寵愛，也許還可以一搏，但是如今...

想到這里，貴妃又好像是終于下定了什么決心。將桌上的瓷瓶放入了袖中。

顧正行好像也終于松了一口氣，又握著貴妃的手說：“你在宮中一切小心行事，不用擔心家中。”

貴妃神色匆匆，也不欲多說，只安慰道：“父親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