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命女

馮延巳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愿：一愿郎君千歲，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譯文

春天里擺開宴席，喝綠酒一杯唱歌曲一遍，向老天再拜說出三個心愿：第一個心愿是郎君活過千歲，第二個心愿是我也身體康健，第三個心愿是我倆如同梁上雙燕，歲歲年年，永遠能相見。

注釋

①綠酒：古時人常用綠玉杯盛酒，酒呈綠色，或指綠葡萄酒，后泛指美酒。陶潛《諸人共游周家墓柏下》詩：“清歌散新聲，綠酒開芳顏。”梁武帝《碧玉歌》:“碧玉奉金杯，綠酒助花色。”唐詩中亦常見。

賞析

這首小令，后來頗有模仿者。宋吳曾《能改齋漫錄》卷十七記載：“南唐宰相馮延巳有樂府一章，名《長命女》云云。其后有以其詞意改為《雨中花》云：‘我有五重深深愿：第一愿且圖久遠；二愿恰如雕梁雙燕，歲歲得長相見；三愿薄情相顧戀；第四愿永不分散；五愿奴哥收因結果，做個大宅院。’味馮公之詞，典雅豐容。雖置在古樂府，可以無愧。一遭俗子竄易，不惟句意重復，而鄙惡甚矣。”

其實，效仿、取法前人本無可厚非，關鍵在于后之作者必不能見識庸劣。馮延巳這首小詞，大概也有所本。白居易《贈夢得》詩：“為我盡一杯，與君發三愿：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強健，三愿臨老頭（之際），數與君相見。”白詩不失為一個食朝廷俸祿者身份的作品，故置“世清平”為首愿。馮詞沒有這種觀念，讀來頗有民歌風味，此前人已指出，即所謂“雖置在古樂府，可以無愧”。此處無可置評。

馮延巳（903—960）

一名延嗣，字正中，廣陵（今江蘇揚州）人。李璟為元帥時，辟為掌書記。璟立，拜翰林學士，進中書侍郎左仆射同平章事。其詞近百首，多寫男女間的離情別緒，手法細膩，色彩明朗，善于借景言情，對北宋晏殊、歐陽修等頗有影響。有些作品很有名，如《蝶戀花》，一名《鵲踏枝》（庭院深深深幾許）（幾日行云何處去）皆并見于歐集中，今歸入歐詞，此處不再選。著有《陽春集》，也雜有他人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