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延巳

采桑子

馮延巳

小堂深靜無人到，滿院春風。惆悵墻東，一樹櫻桃帶雨紅。

愁心似醉兼如病，欲語還慵。日暮疏鐘，雙燕歸棲畫閣中。

譯文

小小堂屋幽深而靜寂沒有人到，滿院子春風吹拂。對著墻東這曾與她相會的地方，我無限惆悵，一株櫻桃樹的果實已沾著雨水紅了。

愁苦的心啊好像喝醉了酒，又像生了病，想要說話卻又懶得開口。傍晚時，響起了幾下疏疏落落的鐘聲，只見一對燕子雙雙飛回，棲宿在畫閣之中。

注釋

①墻東：俞平伯《唐宋詞選釋》上卷謂“墻東”借用宋玉《登徒子好色賦》“東家之子”的字面，或寓懷人之意。②慵：懶。

賞析

馮延巳是五代詞的大家。他名下幾首最被傳誦的作品，因在歐陽修集中互見，我們已歸入了宋詞。這首《采桑子》雖非最重要的，卻仍不失為其小詞中的佳作，寫的還是作者思念戀人的愁緒。

開頭寫“深靜無人到”的“小堂”，當是作者的居處。故說堂屋，其實就在表達自己的處境和心情。堂外則是另一番景象了：“滿院春風”，正是春光駘蕩的時候，當然更容易回憶起過去幸福的時刻。“墻東”，用宋玉《登徒子好色賦》典故，暗示兩情相悅之處。今伊人不見，自然是無限“惆悵”了。只是作者很吝惜用字，不肯直說昔時的歡樂。借景言情，“一樹櫻桃帶雨紅”句尤妙，難道沒有自身含淚相思的象征意義？

下片先換用直敘方式，“愁心似醉兼如病”，形容心情迷亂，暈暈乎乎，十分到位。想對人傾訴又無處可訴，也很逼真。末了兩句，則又歸于借景言情，“日暮疏鐘”是所聞，聽來有震撼心靈的效果。“雙燕歸棲畫閣中”是看見，燕能雙棲，人則獨宿；而“畫閣”顯非“小堂”，是以他人的溫馨反襯自身的孤寂。全詞含蓄細膩，音節流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