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音刃消失不見，浮空的古琴落地生出一聲悲鳴，梧琴臉色蒼白，連退數十步，趴倒在地上，深吸了兩口氣終究還是沒能忍住那一口逆血噴出。

“梧琴！”

李歸一瞬間慌了神，顧不得收起手印，被自己的內力震了一下，踉蹌幾步，飛身到了梧琴面前，伸手去扶她。

“不要你做好人。”梧琴擦擦嘴角的血液，想強忍著傷痛站起來，卻一頭跌倒在了他懷里。

李歸一連忙挺直了身子，雙手也不知該往哪里放。

“李歸一，你就是個傻子。”少女道。

“是，李歸一從小就傻。”小道士撓頭道，順便拾起了少女落在地上的古琴，用道袍小心翼翼地擦去琴面上的血漬。

“裁判，他認輸了。”少女舉起小道士的手說到。

“對，我認輸了，我聽她的。”小道士扶著她走下擂臺，目光中沒有一絲不滿的神色。

攙扶著離開擂臺，一臉懵逼的裁判愣在原地，他實在想不明白，剛剛明明打得熱火朝天的兩個人，現在居然成了這樣？直到應謙恩點了點頭，那裁判才宣布勝者是梧琴。

所有的比試都完了，懸刀閣設下宴席，各宗眾人用罷，一部分人不著急趕路，被向云州挽留住下一晚，明天再走，一部分人宗內有事，先行離去。

梧琴受傷，留下了。

李歸一說自己受傷，也留下了。

……

夜晚的三峰，晚風吹動竹林，弦月繁星布滿天空，竹屋里，水鈴燕坐在輪椅上給受傷的簡石手臂哈了一口氣，關心道:“疼嗎？”。

“還行。”

簡石看著水鈴燕肩膀上的繃帶，又想起了那天夜里師姐替他擋劍的情形，關心道，“師姐，你的傷好點了沒？”

“小傷，問題不大。”水鈴燕笑道。

見她如此，簡石突然不知道說什么了，想了想，從口袋里拿出一柄小金刀遞給水鈴燕，道:“師姐，這個給你。”

“這是你憑實力取的，我怎么能要。”水鈴燕搖頭推回簡石的手。

“不是，這是向漠昊的，我贏了他。”簡石道。

“你贏了向漠昊？”水鈴燕吃了一驚。

“嗯，他要和我比試的，然后他的刀就輸給我了，這刀本來應該是師姐你的，但是你沒法參加試刀會，現在給你也是對的。”簡石道，說著怕水鈴燕不信，又拿出了自己的那柄。

果然，入內弟子的魁首刀小上半寸，水鈴燕把那把小金刀捧在手心，還是不相信，簡石怎么可能敗了向漠昊？

水鈴燕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小師弟，你這一身傷，都是向漠昊造成的？”

入門弟子之間的比試，幾乎不可能讓小師弟受這么重的傷。

“是，不過好在比試的規矩是誰掉出擂臺或者無力再戰就輸了，我取巧把向漠昊扔出了擂臺，所以贏了。”簡石解釋道。

“向漠昊，你給我記著。”水鈴燕咬了咬唇，冷冷地道。

“沒事，他比我還慘呢，被一個天心寺的小和尚一招就丟出擂臺了，而且傷的不輕，師爺還罰了他面壁思過一年。”簡石笑道。

“那也不能輕饒了他。”水鈴燕狠狠道，“要是我有機會一定會廢了他手腳。”

簡石沒往心里去，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將來的某一天，水鈴燕說的這句話成了真。當然，這些都后話了。

師姐弟二人正聊著天，屋外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于華錦又不在，經歷過上次那種事情之后二人都警惕了起來。

“誰？”簡石輕聲道。

“是我。”那人道。

“你是誰？”簡石覺得聲音有點熟悉，但是想不起來。

“我是你張玉叔叔啊，小簡石，玉兒托我帶點東西給你。”門外人無奈道。

簡石這才反應過來，難怪覺得聲音熟悉，又聽個白玉托他給自己帶東西，連忙起身去開門。

“張玉叔叔，你怎么來了。”簡石一邊開門一邊道，待開門看見了他的樣子禁不住問道，“張玉叔叔，你怎么成和尚了？”

原本印象里紫袍中年男人的模樣不見了，換之是一個光禿禿腦袋的和尚，換成誰都會有些不習慣的。

“本來就是和尚，現在不過是做回自己而已。”張玉嘆息一聲，將一個袋子遞給簡石。

簡石聽他這話，只道是他本來就是和尚，上次只是為了護送白玉而化妝成的樣子。

“你好啊，簡石。”

簡石剛剛接過袋子的時候，張玉身后突然出現一個穿著金色佛衣微胖的少年和尚。

猛得探出的腦袋，著實嚇了簡石一跳。定神一看才發現他是今天在臺上一招擊落向漠昊的少年和尚——金憨憨。

“你好，金大哥。”簡石招了招手，今天金憨憨出手明顯是替他出氣的，所以他打心底里感謝他。

“嘿嘿。”

金憨憨點了點頭，伸長了脖子，一雙眼睛幾乎湊到了簡石臉上，看得非常仔細，弄得簡石老大不自在。

過了良久，金憨憨才收回如同饞貓嗅魚一樣的腦袋，嘀咕道:“也沒什么嘛，我還以為是一個什么人呢。”

“金大哥，你說什么？”簡石沒聽清，但感覺是在說自己的。

“沒什么，以后有空來天心寺玩啊，我教你菩薩低眉和金剛怒目法。”金憨憨笑道。

“什么菩薩？……金剛？”簡石愈發迷糊了。

“沒什么，他就是個憨憨，你不用理他的。”張玉將金憨憨扯到身后，道，“沒什么事情我們就先回去休息了，你受了傷，也早點休息吧。”說著拉著金憨憨離開了。

“好，張玉叔，金大哥，再見。”簡石沖離去的二人招了招手，抱著袋子回到屋里。

張玉拉著金憨憨走了十多步，后者不情愿地扭捏著，前者一腳踹在他屁股上這才安生了。

簡石放下袋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轉身追了出去，把自己比試得到的那把小金刀交到張玉手里，托他轉給白玉，張玉與金憨憨對視了一眼，猶豫之下還是收下了。

夜深了，簡石把水鈴燕送回到住處，回來打開張玉送來的袋子，里面是一些吃的，都是燕地有名的吃食，再下面是一本書，書名是——《大金剛式》，簡石大概地翻了一下，應該是伯兮拳。看見書下面的東西的時候簡石幾乎要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