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貓看見高貴冷艷隨雪花落下的慕容初雪后沒有他想象很多年的情緒，只有坦然。

當初與她比試三場，前面兩場都是兩人有輸有贏，一人答應一件事。

第一局比棋，茅庭勝，條件讓她不要再打擾他，慕容初雪點頭不語。

第二局慕容初雪勝，她讓茅庭與她三月后再賭，三月之間兩人闖蕩江湖。

一次在大戰中，慕容初雪被一個十品高手圍殺，茅庭不過八品而已，兩人都被擊落懸崖，慕容初雪生受重傷，如果沒有極大的求生欲望，她肯定會死。

茅庭前一局輸了，可以提下一局賭局，他在她耳邊冷冷道：“你死了，我們第三局還如何賭？這一局賭誰先死誰輸。”

慕容初雪眼中充滿淚水，她沒有流出來，她凄慘一笑，淡淡說道：“誰先如陸地神仙，誰不死。”

第三局，賭境界，誰先入陸地神仙，誰不死，生死局，這也是一個定居，以慕容初雪的天賦，一生不過上三品，所以她必敗，她只想看看這個一定可以入陸地神仙的茅庭有多狠心。

茅庭心里那時候直接認輸，終身不入陸地神仙，這是他自己對自己的承諾，也是對她的承諾，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當時茅庭只是點頭不語。

慕容初雪頑強的求生欲望讓她活了下來，可是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冷艷的慕容，她變得沉默寡言，變得越來越越強大。

茅庭今天本想拼死與宋春風交手，就算不敵他也可以讓李桃花離開這里，最后自己默默死在這里，她就算想輸都難。

可是沒想到，她竟然來了。

慕容初雪在地面，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男人最終還是贏了她。

老貓對著冷艷的慕容初雪嘆息一聲，然后臉色有些蒼白道：“這一局是我輸了，我用生命為代價作弊入了陸地神仙，不算贏。”

慕容初雪皺眉，聲音比白雪跟冷道：“生命為代價？”

老貓自嘲一笑道：“看見是壓了我很久的讀書種子宋春風，我忍不住爭強好勝，所以就想要死之前做一個短暫的陸地神仙，殺一殺他的銳氣。”

慕容初雪半信半疑，因為貓庭就是那種愛武也愛穩的人，不要江山美人，只要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最是喜歡爭強好勝，不然也不會要走她快似的時候還想賭完賭局。

她隨口道：“你贏了就是贏了，不管什么方法，你終究還是入了陸地神仙，贏了幾十年沒有結果的賭局。”

嘴上隨意說著，身體也轉身去中年儒生哪里，她聲音還是有些冷，輕輕道：“先生，我與茅庭有私事要處理，或許回不了書院。”

趙東來轉頭溫言道：“去吧！你還會去書院的，不止是你，還有茅庭也會去。”不理會慕容初雪的疑惑，他對著慶漁輕聲笑道：“當我學生好嗎？有許多書可以看，有許多聲音可以更加清晰聽到。”

慶漁有一些不知所措，她茫然看向身邊的哥哥。

茅庭對著李桃花搖了搖頭，然后先一步出院門，慕容初雪后一步跟著出去。

李桃花擺了擺袖子，他坐在院子門檻上，一半在院外，一半在院內。

李長卿很是安靜的站立在原地，眼觀鼻鼻觀心。

小半個時辰后，中年儒生終于與軟硬不吃的慶離淡好，慶漁這才點頭不語，趙東來原本威嚴的臉現在很是顯得和顏悅色。

慶漁想了想，她在書中看過許多拜入師門的劇情，所以她扭扭捏捏的做了一個動作，彎腰準備拜下去，忽然一只手擋在她前傾的身體。

只聽見一道聲音溫和道：“不是這樣子的，是這樣！”

趙東來不用雙手手把手教學，而是言語，隨著趙東來說著禮儀之舉，慶漁竟然隨著先生言語做出了一個極為標準的學生拜師禮。

趙東來笑著點了點頭，然后背對著院門輕輕道：“去！”

只聽見一道拔劍聲，然后拔劍欲斬的李桃花被無形擊飛，落在遠遠洗漱里面。

離小院數里外發出一道刺耳的凄厲。

一道身影從溪邊沖天而起，可卻被一字停在定在空中，李桃花臉色陰沉，氣機接連不斷的沖撞，可是卻無法掙脫束縛。

慶漁一臉驚慌的看著李桃花，她居然提起黃衣裙子，大步跑去外面。

慶漁不一會就跑到小橋上，她不知所措的看著李桃花，想說話卻不知說什么好，所以她只說了一句急切的話道：“放開桃花哥哥！”

只見動彈不得的李桃花竟然從小橋上落下，李桃花在虛空中一按，身體飄然落橋。

一個白色身影抱著一個灰色身影一閃而過，跪在院門。

趙東來訝異的看了看慶漁，然后他朗聲大笑，再踏步走向院門。

趙東來停在院門門檻里面，他輕聲道：“我是人間惆悵客，我們都是世間惆悵人！”

他對著七竅流血的慕容初雪淡淡道：“你們賭局誰輸？誰贏？”

本該自斷經脈而死的慕容初雪輸了，但她卻活著。

她不明白，不明白為什么最后他還是沒有告訴她想知道的。

可是現在不用告訴她了，她已經知道了。

慕容初雪在白雪覆蓋的樹林中質問茅庭，為什么現在才入陸地神仙？按道理二十年前就該破境的，為什么要給她希望？

茅庭一臉苦笑，他都已經快死了，這么能說在三個月中，他從不愛美人的茅庭變成了一個喜歡慕容的茅庭。

所以他只能盡量平淡道：“當初被人重傷，落下隱疾，破境便反噬自己，所以不能。”

慕容初雪感受到茅庭身體氣機越來越磅礴，可是生機卻沒那么大氣，知道的確是因為突破境界導致的。

茅庭說的重傷是真的，不過不能破境卻是假的，他可以慢慢破境，所有的話都是半真半假最難猜測。

至于身體生機如何，這便是他連破兩境的代價，循環漸進，他可以穩步氣機，可是連破兩境，特別是一步入陸地神仙，這已經讓他受天道反噬，活不了多久。

慕容初雪博覽群書，很聰明的想到了有一門秘籍可以讓人假死，難保不能隱藏生機，所以她便一掌拍出，口中喝道：“殺了你，我再殺了你口中少爺，然后自殺，這并不違背賭局。”

不準備出手的茅庭直皺眉頭，這可如何是好。

茅庭氣機運起，身體一側躲開一掌，他突然臉色大變。

他突然明白慕容初雪的心思了，一旦他氣機流轉，身體就會或多或少的帶動生機，而在聰明絕頂的慕容初雪的眼中，這點或少的破綻就越來越大，而本來就生機不盛的他，被她明白的確是活不了多久了。

慕容初雪腳步不停，身形一躍，身體在已經在如鵝毛般的大雪中轉身，她笑著看著茅庭，眼中卻盡是恨意。

竟然真的不是因為她而不入十品，不入陸地神仙。

她最后一點希望轟然破碎，她身體氣機鼓動，七竅竟然緩緩流血。

身體無力的從空中落下，灰色身影從空中接過落下的慕容初雪，他眼中不再掩飾自己。

他那墨綠的眼中充滿了愛意，他第一次如此深情的看著她，這是她印象中的第一次。

只聽見他輕笑道：“慕容，這一次是我贏了，也是你贏了。”

只見茅庭原本烏黑的頭發開始變得灰暗，沒有光澤，他抱緊著高貴冷艷優雅的初雪，氣機一氣三千里，一口氣可扶搖直上三千里的氣機全部溫柔渡入慕容初雪重傷身體里。

趙東來對著慕容初雪，也是對著李桃花道：“放心吧！他沒事，去書山之后一切都會好的。”

李桃花從來都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所以他才到如今只有幾個人可信，其他人他都絲毫不在意。

現在老貓就是其中一個，所以李桃花怒喝道：“劍宗？劍起！”

李桃花劍指白雪落下之地，當他劍尖下落至小院時，一道道人影落下，皆是黑鞘黑劍，有白發蒼蒼的麻衣老道打扮之人，有年紀輕輕的酒樓小二打扮之人，也有錦衣懸玉的富貴打扮，有無數常人可見或不可見數十道身影落在小院周圍。

無一例外的都劍意鋒芒，周圍雪花在他們身邊皆化為數十片數百片肉眼不可見的雪點。

就在李桃花即將發泄心中殺意時，有一劍自天而下，直接插在小橋之上，旁邊柳樹嘩嘩做響。

一個麻衣布鞋之人憑空站在劍柄之上，素白細絲在白雪中輕輕飄浮。

他與讀書最風流的趙東來相視一笑，喝了一口酒再揮了揮手，數十道身影又相繼離開。

莫流一臉嫌棄的看著李桃花怪里怪氣道：“就一個讀書人而已，還需要劍主一令？”

趙東來聞言皺了皺眉，可是聽見下一句話后只是冷哼一聲沒有想要討教一番。

只聽見莫流笑嘻嘻又道：“對這種讀書圣賢前輩怎么能這么粗魯無禮？就連我這種無禮之人都要禮他三分呢！”

見李桃花面無表情，他繼續解釋道：“放心！老貓沒事兒！只不過是趙大先生的小把戲而已，去一趟書山就好了。”

聽到如此李桃花這才把劍收回。

莫流心中一陣腓腹這老貓地位貌似還在他這個師父之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