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竹謾罵著自己的懦弱，心里兩個聲音不斷交鋒，擦出熾熱的花火，燙的他生疼。他感覺自己就要精神分裂，不過更讓他難受的，是他在分裂的邊緣進進出出。他不知道當時為什么沒有勇氣去面對，卻也慶幸自己沒有因此而丟臉。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被葛怡吸引，又覺得那不需要理由。他很痛苦，但這中間卻摻雜著甜絲絲的東西，這讓他進退兩難。

美夢曾在山竹的腦海里曾經立下海誓山盟，訴說那會到來的美好的未來，告訴他會有幸福的生活。可是如今他早已經對夢不抱期望，他嘗試不去做夢，即使他再勞累，夢還是會驚醒他。但他似乎很享受那感覺，每次深夜醒來都恰到好處，今天和明天總在此時交界。這讓他覺得奇怪。

上午最后一節課，山竹坐在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太陽從窗外照進來，讓它昏昏欲睡。水杯里的茶葉隨著他的呼吸上下起伏，陽光穿杯而過，給懸浮在杯中央翩翩起舞的茶葉打上聚光燈。同桌玉米張著大嘴睡得很沉。山竹反感的向旁邊縮了縮，視角隨即改變。他透過水杯，看到了葛怡。他看到一段潔白的玉頸，烏黑的頭發被發繩扎的整齊，脖子的主人正聚精會神地聽課，偶爾托著腮，眼睛看向天花板。他神游著竟癡了。回過神來，他看向黑板，他想著她的目光也一定聚焦于此，會不會有一雙小手，把他的目光拉向她的，讓他們輕輕地相會。這是何其溫柔的想象。

整個冬天都沒有洋洋灑灑淋漓盡致地下過一場像樣的雪，就這樣寒冷的日子竟搪塞過去一大半。玉米的大嘴巴在班里曾掀起一時不小的風波。但山竹并沒有什么作為，或許他們習以為常，山竹就該這么怯懦，本就沒有任何機會。對這無趣的事，誰都會漸漸淡忘。甚至是山竹自己。

中午，他照常回家，樓梯轉口出，碰到了鄰居。幾句寒暄后，鄰居朋友提到了葛怡，這讓山竹心為之抽動了一下，使他異為疼痛。“你怎么知道？”他顯得有些緊張。

“啊？我們班不少幾個都挺迷她的，上次到你班門口被那個又高又壯的豬頭趕回來了。”

鄰居頓了頓。

“豬頭是你同桌吧，還提到你了，然后就罵我們沒戲。”

山竹大為震驚，玉米居然這么看得起他。這么多天的平靜，說不準就是玉米為他創造的機會呢。怪不得每天玉米黝黑的臉上總是擠滿了不太自然的失望。

也許玉米是在乎我呢，山竹想著。

既然這樣，山竹不得不重拾信心。但這之前，他還得拜訪拜訪玉米。這天下午放學后，他沒有去操場跟蹤，而是徑直來到籃球場。場邊的枯木上抽出粘稠的新鮮的嫩芽，正如山竹此刻略顯愉快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