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醫搖了搖頭，“惠嬪娘娘氣虛血弱，如果強行生產的話會耗費精力，要么保大人，要么保孩子！”

一個虛弱的聲音從床上傳來，田緣俯下身子，“賽玉，你說什么？”

“孩子，保孩子！”

“不行，”田緣拼命想止住眼淚，不想讓賽玉看了難受，可是一見她，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田緣握著賽玉的手，啜泣道，“孩子以后還會有的，你沒了還要孩子做什么！”

賽玉虛弱的搖搖頭，“保孩子！”

這時梅姑姑進來，“傳皇上口諭，秦太醫務必保住孩子！”轉身朝秦太醫道，“有勞秦太醫了！”

田緣這才發現，剛剛的老媽子不知什么時候跑出去通風報信，聽到皇上的話，田緣只覺得內心一寒，在他眼里，賽玉只是個生兒育女的工具是么！

“才人，皇上命老奴喚您出去。”

田緣只是呆呆的坐在賽玉的床邊，聽著秦太醫命人熬提氣的湯藥。

見田緣不為所動，老媽子擼起袖子，雙手架住田緣，“才人對不住了，皇上說務必讓您出去，莫干擾秦太醫。”

田緣就像是被抽了精氣一般，任由擺布。

看著宮女端著血水，端著藥湯，進進出出，一聲啼哭響徹云霄，而后便沒了賽玉的聲音。

宮女們一個抱著孩子跑出來報喜，一個跑出來報喪。

看著眼前的眾人喜悅的神情，田緣只覺得漠然，好像無關自己，只身世外。

直愣愣的朝屋內賽玉的方向走去，看著她滿臉淚痕的模樣，猶如鬼怪一般，眾人也不敢上前阻攔。

田緣坐在賽玉的床邊，仔細替她擦拭掉臉上的汗漬，那么愛美的人，定不想這般離開。

突然，傳來幾聲聲低微的啼哭聲，田緣朝聲音方看去，而后又消失。

只見產婆站在那，神情慌張的向田緣行禮。

田緣這才想到，孩子已經被抱出去了，那這聲啼哭是哪來的？

快步朝產婆走去，發現了搖籃里剛剛被宣告死亡的那個孩子。

臉色烏青，眼睛微張，吐著小舌頭。

田緣伸手朝孩子摸去，身子還存有一絲溫熱，可卻沒有了呼吸。

田緣夾起孩子嘴邊一絲絲線，拎到產婆的面前，怒不可遏，“你這是欺君！”

門外的皇后也聽到了里面的動靜，走了進來，“發生什么事了？”

“是她害死了賽玉的第一個孩子，”田緣泣不成聲道，“她還害死了賽玉！”

“方才人，沒有證據的事不可亂說！”

皇后就是皇后，不管發生什么事，她依舊可以保持皇后的儀態。

“這就是證據！”

田緣抱著被宣告死亡的孩子，拉著拼命掙扎的產婆，不由分說便朝外走去。

“撲通”一聲便跪在了皇上面前。

“請皇上為賽玉做主，揪出產婆害死皇子的幕后兇手！”

田緣聲音不大，可字字擲地有聲。

“怎么回事？”

皇上沉眼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田緣，又斜眼看著被梅姑姑扭送過來的產婆，問道。

“臣妾親眼所見她害死了皇子！”田緣死死的攥緊拳頭，一手指著產婆，怒道，“她用手上的方帕將皇子捂死，這就是臣妾從皇子嘴邊發現的證據。”

眾人看著田緣手上那根白色的絲線和煙筒，議論紛紛。

“她與惠嬪無冤無仇，為何要害她，在臣妾換衣處便有人想謀害臣妾，梅姑姑可以作證，所以臣妾斗膽請皇上查明產婆害死皇子的幕后真兇！”

田緣此刻也不管不顧，從賽玉肚子疼的那一刻起，那人就開始布局，想通過限制自己而達到殺害皇子殺害嬪妃的目的。

此人，真的好狠的心。

皇后向梅姑姑佐證，確認確有其事后，面露慍色，“延綿子嗣乃后宮妃嬪的職責所在，后宮妃嬪應當和睦共處，相敬如賓，此等妒忌害人之事斷不可有，所以皇上，請徹查此事。”

見皇后表態，一眾嬪妃也紛紛贊同皇后的觀點，說白了，也只是想在皇后面前留下個愿站在她這邊的好印象。

賢妃上位，淑妃怕是難有翻身的機會，而賢妃不愿與她人來往，現在后宮皇后獨大。

所以此時不表現更待何時，若是之前就是淑妃的黨羽，此事更要好好表現。

秦太醫拿過田緣手上的煙筒，細細聞到，“稟皇上，此物為赤慕。”

眾人一聽，大駭，整個大越，對于赤慕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赤慕乃西南邊陲地帶富有的花種，而后因其強大的麻醉功效，被世間廣為使用，人只要吸入赤慕，就會昏迷三天三夜，癡傻三天三夜，醒來后，對前面發生的事記憶全無。

因為其只能野生生長，難以人工養殖，所以赤慕到了大越越來越少。

但是少不代表沒有，因為其強大的功效，使得國家陷入困境，所以后面皇家介入，進行把控，每用一筆皆要記錄。

“但是赤慕需要大量使用才能使人暈厥，而且赤慕的粉末會灼傷皮膚，現在只要看誰手上又被赤慕粉灼傷的痕跡，便可知道是誰要害才人。”

“來人吶，挨個搜，必須給朕找出這個人，朕不容許后宮有這么個殺人兇手。”

有了皇上的指令，一眾太監便不客氣的對嬪妃和身邊的宮女們上下其手。

“大膽，你們這些閹人也敢碰本宮！”

一聲怒斥，搜身的小太監愣愣的站在那，搜也不是，不搜也交不了差。

皇后輕輕走到皇上身邊，對著皇上耳語幾句，皇上便看向淑才人那邊。

見皇上看向自己，淑才人便拿起了自己的拿手絕活———哭。

回眸一暼，似泣非泣。

巴掌大的小臉，眼眶紅紅，眼淚如一粒一粒珍珠般，吧嗒吧嗒落下。

皇上見淑妃這般也是我見猶憐，便搖了搖手道，“淑…淑才人便算了。”

皇后輕喚了聲皇上，皇上便替淑才人開脫道，“朕最了解她，她縱使再蠻橫，可是膽子小，拿刀她都不敢，她怎么敢殺人。”

邊上的瀟湘似笑非笑的輕掃一眼淑才人，低聲細語道，“皇上累了一天了，臣妾命人給皇上做了碗藕糊，皇上先填填肚子。”

皇上握住瀟湘的手，笑道，“還是賢妃最心疼朕，”

低頭看見田緣還跪在面前，便道，“方才人起來吧。”

“是。”

田緣起身時一個踉蹌，秦太醫便眼疾手快的扶住田緣。

田緣低聲向秦太醫致謝，抬眼便見齊王直直的看著自己和秦太醫。

田緣并不想做任何理會，只想揪出殺害賽玉的兇手。

這時林太醫端著一碗還未喝完的湯藥步履蹣跚的走過來，朝皇上便跪在地上，“皇上，這是秦太醫讓老臣查惠嬪娘娘的生前服用的湯藥，里面含有大量的紅花。”

聽到談話的田緣，一個踉蹌，死死扣住椅子才勉強站住，拉著林太醫，“你是說，賽玉不是早產，就是有人要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