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邈邈給戚南朝提了個假設：“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有機會回到過去，你會去改變未來嗎？或者說，你覺得未來是可以被改變的嗎？”

對于這個問題，戚南朝回答的很快。

“我會，我也覺得會被改變。”

“哪怕結局會比原來還差？”

“哪怕結局會比原來更差。”戚南朝沒有猶豫。“不做怎么知道結果？也許會變的更好呢？”

他看著紀邈邈，目光認真。“我不能接受自己什么都不做。我做了，至少我努力過，問心無愧。”

“那你有沒有想過……”紀邈邈嘴里發苦，眼神都暗淡下來。“有些事情可能本來不會發生，但因為你的原因而發生了。就像蝴蝶效應一樣，蝴蝶無知無覺的煽動了一次翅膀，就足以引起世界另一端的颶風。”

戚南朝說：“雖然理論上說，這確實是有可能的。但并不是每一次蝴蝶煽動翅膀都足以造成這種后果。當中涉及了很多變量和巧合。而且必須是長時間的積累。有些事情你覺得可能是你的責任，但其實這個事情早就發生了，你或許是導火索，但絕對不是原因。”

戚南朝說出這番話的原因是因為他以為她把紀滿軍出軌的責任歸咎到自己身上。

看上去很荒謬，但戚南朝卻可以理解。

雖然情況不同，但戚南朝也曾經有過這種想法——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是不是自己還不夠乖，才會導致這種事的出現。

因為感同身受，所以戚南朝是很認真的在回答紀邈邈的問題，卻不知道紀邈邈真的是重新再來一次的人，她會提出這個問題，是因為她真的害怕因為自己的重生導致了父母感情的破裂。

“所有事情的發生都不會是突然的。”戚南朝沒有看她，視線定格在地上的某個點。“如果它突然發生了，那一定是因為之前就已經在改變了，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

“又或者，它早就已經發生了，不知道的只有我們。”

聽完戚南朝的話之后，紀邈邈沉默了很長時間。

戚南朝不知道她的真實情況，但他說的這些話，卻誤打誤撞的說進了紀邈邈的心里。

她曾經以為自己擁有未來十五年的經驗，一定可以把這一世過好。

可結果是至今也一事無成，甚至還發現，在她自以為歲月靜好的上輩子，背地里或許有很多事情都是她不知道的。

比如紀滿軍的出軌。

戚南朝說的對，所有事情都是從量變到質變，沒有什么會突然發生。

紀滿軍的出軌當然也不會是例外。

現在細細想來，上輩子真的一點征兆都沒有嗎？

其實也不是的。

高一高二時突然變得異常忙碌，總是不著家的紀滿軍，還有易燥易怒的林玉秋。大學時紀滿軍公司出事，照理來說紀滿軍做了那么多年生意，也不至于沒有一點周轉的余地，最后被逼的要賣車賣房。

還有就是后來紀滿軍對林玉秋的態度，以前紀邈邈還開玩笑的用妻奴和舔狗來嘲笑她爸對她媽的千依百順，現在想來或許那不是因為寵愛，更多還是因為愧疚。

紀邈邈用力閉了閉眼，為自己上一世的渾渾噩噩，沒心沒肺感到了無邊的后悔，也心疼上輩子一個人抗下所有的林玉秋。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紀邈邈咬著唇，要不是因為戚南朝還在旁邊，她簡直都想錘自己兩拳了。

在紀邈邈沉默著自我反省時，戚南朝就安靜的坐在她身邊，不多問，也不催促，就這么靜靜的陪著她。直到夜幕低垂，市場里燈火漸起，紀邈邈才像是平復好自己的情緒，抬頭沖他勉強笑了笑。

“對不起，今天讓你見笑了，還陪了我那么久，謝謝。”

戚南朝搖搖頭，率先站起身，猶豫了一下之后，還是小心的伸手把紀邈邈也拉了起來。

紀邈邈順著他的力道起身，末了還開玩笑似的說了句：“可惜了那兩碗糖水。”

戚南朝淡淡說：“能夠有用就不是浪費。不過下次再有這種事情，潑完了記得趕緊跑。”

別傻不拉幾的等在那里被人揍。

紀邈邈這回是真的忍不住笑出來了。

“好。”她笑著說，“下次我一定記得跑。”

戚南朝聽她半真半假的回答又有些后悔。

其實她跑不跑的快又有什么關系呢？

真的再有下次，他也還會在她身邊，和她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