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玄的拳頭捏得死死的，好像怒氣只要飆升到極限值時，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打出去。
“伏淵，你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放過素萱？”
伏淵眼底的淚在眼眶里回旋，將那原本不怎么澄亮的眼睛洗了一遍又一遍。他的雙眼也因為壓制得太久，已經變得又紅又腫，鼻頭的酸氣不斷地滋生，“我從始至終都沒有傷害過她，反倒是你，在我身上割了一刀又一刀，只因為覺得我傾慕你，是你最大的恥辱！如今，你卻對一個和我流著同樣的血的怪物含情脈脈，情深意重，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嘲笑！”
程藎柒整個身體像是被撕裂了一般，伏淵的話像巨石排山倒海而來，壓得她連多呼吸一次，她都覺得是煎熬。
程藎柒轉向沉玄，嘶吼著，“你回答我，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希望你不要再敷衍我欺騙我！”
沉玄眼眸里的淚一下子就傾瀉了下來，“是！雖然你以他的血而生，但你完完全全就是你自己，我已經將時空隧道的能量全部都注到了你體內，你不會再受到他的牽連！”
伏淵聽了之后，無奈地苦笑起來，每笑一聲都在這天地間回蕩著，摧殘了無數的瓦礫，“哈哈……你竟是這般討厭我！哈哈……”
伏淵眸中的光亮徹底地熄滅，過往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個笑話，“既然你要這么對我，那我便將她歸為一體，讓你永生永世地見不到她！”
沉玄瞬身來到程藎柒身旁，將她緊緊抱在懷里，“不要！不要！”
忽地，天地間被紅色籠罩，雷電交加，風雨滂沱而來。
程藎柒化作紅團，被伏淵吞進肚里。一切都歸于平靜，天空又敞亮了起來，只留有細細碎碎的落葉還在街道上飛揚。
沉玄雙手捏著伏淵的脖子，“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伏淵笑了起來，“你怎么會不敢呢，你都已經刮盡我身上的最后一滴血，只為了創造一個時空守約人。可你想不到是自己會愛上一個工具人，更可笑的是，你還賦予了她喜怒哀樂，只為向我證明，你一直以來喜歡只是一個身世清白的女子！”
沉玄丟開他，“你向來都是有千般說辭，萬般推托，我不會再相信你！”
伏淵爬了起來，不死心地來到沉玄面前，“但你要知道，她終究只是個工具，她能給的，我也能！她不能的，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會全部給你！”
伏淵的聲音就像是惡毒的詛咒一樣裂進他的心里，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向伏淵打去，“你所有的一切都讓我惡心！”
伏淵吐出了血，但他依然開心著，至少他們之間不會再有第三個人影響他了。
伏淵：“那你也只能惡心著。”
沉玄不再言語，飛身離開。伏淵見狀也要跟著沉玄，但他的身子還未飛穩就砸在了地上，他心底傳來聲音，“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伏淵冷笑，“你覺得可能嗎？只有你在我身體里，他才會多看我一眼！況且你本來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讓你歸位，這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程藎柒的整個身子浸泡在血水里，她拼命的呼吸，用盡全身力氣嘶喊，但血水已經漫至她的頭頂。那些原本模糊的記憶變得越來越清晰。
原來，這世上還有比她更傻的人，無論那人喜歡什么，他就成為什么，只要是那人喜歡的人，他就會去爭著搶著，只是為了博取那人的一點點目光。
這些記憶像洪水般涌來，她都已經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自己。可不是自己又是誰呢？一個人可以為了另外一個人舍棄了尊嚴，丟失了性命，她到底是有多悲哀！
程藎柒：“為什么你還要像個傻子一樣圍在他身邊？”
伏淵先是默了一會，后又是笑了起來，“我其實很羨慕你，你只不過是在凡間救了他一次，他便將你記在心里，時時刻刻牢記著，而我為他奪君位，斬殺所有的敵人，無論我做了多少，他都始終沒有將我放在心中！”
程藎柒不再言語，只是聽到伏淵的話，不知道為什么，她的心也痛得厲害。
她周圍的血水慢慢褪去，她被帶到一處發著白光的地方。這里散發著香味，像是龍涎香的味道充斥在她的鼻間。
她禁不住伸出手去感受那白光，只見她身上在那白光的映照下還冒著白氣，甚是暖和。
忽地，這地方開始塌陷，她的身子也不斷地向下掉著。視線所到之處皆是一片漆黑，當再次見到光明時，她已經出了伏淵的身子。
她才轉過身，便見伏淵躺在那石床上，“本來是打算將你永遠融入到我的身體里，可是我發現太晚了，你的身體已經有了人間的喜怒哀樂，早就遠離了血腥，就算歸位，對我也沒有半點好處，反而會讓他更加痛恨我！我想到了更好的法子！”
程藎柒瞳仁漸而放大，疑惑道，“你要做什么？”
伏淵的神識進入了程藎柒的身體里，但這是伏淵第一次進入到凡胎當中，他需要一定的時間去適應，“伏淵，你給我出去！我不要和你同流合污！我不是你！不要把你的恨加在我的身上！”
程藎柒的臉變得扭曲起來，緊接著，她的臉幻變成伏淵的模樣，“你本來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既然不能將你融入到我的身體里，那么我便用我的神識去慢慢控制你！”
程藎柒：“啊……”她的身子就好像被撕裂了一般。她的意識本就有所空缺，如今被伏淵鉆了空子，更何況，他還是她最大的宿主，根本無法抵抗他神識的入侵。
她的眼眸里滿是紅色，不久之后，她嘴角微微上揚，青發被風微微挑起，多了幾分嫵媚！
“伏淵，你到底還要執迷不悟到什么時候？”說話的是無軒，他的眼里心里充滿著憤怒和不甘，“你明明可以自己做天君，卻非要為了一塊石頭動了心。你等了萬年，他始終都沒有正眼看過你一眼！現在，他既然對那個程藎柒情根深種，你就應該好好利用起來，到時候殺了他，奪得君位豈不是更好！”
程藎柒冷笑，用著伏淵的口吻道，“無軒，你的話太多了！”她的手快速地聚集起法力用力地打向無軒，“你需要好好地清醒清醒！”
說完，她便朝著天界飛去。獨留無軒一個人。他的雙眸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他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這般不懼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