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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 伊人如星君如月
  • 北矜
  • 2396字
  • 2020-04-24 12:05:00

有牙牌的佐證,又有錢佩的證詞,韓祈直接與刑部尚書言冠一起去了廷尉府。

然而,廷尉府的差役竟然說,“不巧,老爺昨日有事出了城,恐需些時日方歸?!?

韓祈皺眉,司馬炎是真的有事出城還是怕東窗事發潛逃了。

已經下了朝大殿因為皇帝突然要親審一樁案子,又重新打開,并且站了許多的人。

三公在側,九卿到齊。錢佩一案真相昭然若揭。

坐在龍椅上的秦韻,語聲冷冽,“北雍屢次進犯我朝,竟是有人背后操縱。”

錢佩穿著一身囚服跪在大殿里,心中很是惶恐,忍不住偷偷看了看一旁沉默著的韓祈。

司馬炎已經逃了,陛下大怒,這怒氣若是全部轉加到他的頭上,衡王可還能替他周旋?

心里正忐忑,突然有人上前開口道,“陛下,東凌街賭坊微臣查貨臟銀共計二十萬兩。”

“二十萬白銀?”秦韻怒斥,“這是查獲的,那些已經出了關的不知道有多少。”

劉黔沉默,他查了這么久,這些銀子大多來源于商賈,也有一些賭徒是被敲詐后變賣家產的,而從賭坊里流出去的銀子卻進了雍人的口袋。

旁邊的花玉拱手道,“陛下,舜元律法,此罪當株。”

一聽這話,錢佩連連搖頭,“罪臣是受人蒙蔽才犯下大錯,求陛下開恩?!?

韓祈冷眼看著外頭陰沉的天,出府的時候原本是艷陽的好天氣,不知怎得,這會兒竟就陰了下來,風從開著的殿門前刮進來,吹的人有些涼。

“你還敢求恩赦!”秦韻猛地伸手往龍椅上一拍,橫眉問,“邊境戰亂不止,有你一半功勞,你竟還敢再求恩赦?”

旁邊眾臣出列,紛紛拱手:“陛下息怒?!?

意識到這一點,錢佩心頭一顫,臉上厲色頓失。眼瞧著劉黔要開口答,連忙道:“陛下,都是逆賊司馬炎所為,是他利用了罪臣......”

皺眉打斷他,韓祈忍不住開口道,“為何司馬炎會找上你?”

微微一震,錢佩抬眼,正好瞧見他眼里那一閃而過的戾氣。

心里的恐慌更甚,看一眼韓祈,又悄悄看看龍椅上臉色越來越差的帝王,錢佩沉默。

“不肯說?”韓祈平靜地道。

韓祈問話的態度平和,沒有絲毫沖動之意,像是一早就對所有事情了如指掌了似的。

錢佩怔愣,臉色蒼白地看著他,猶豫半響,還是開口道:“五年前司馬炎突然找到罪臣,以家父手書為證,要向陛下揭發十二年前一樁舊事,罪臣惶恐,便應了他。”

韓祈皺了皺眉,又問,“什么舊事?”

剛要問話的秦韻被韓祈搶了先,看他一眼,繼而又將視線落回錢佩身上。

騎虎難下,錢佩跪伏在地上咬了咬牙,韓祈早已查清事實真相,他若不說定然也逃不掉一死,既然他想讓他在這朝堂之上說出來,那么在大牢里給他的承諾是不是算數的?

“咚”一聲,朝著龍椅上的帝王磕了頭,錢佩沙啞著嗓音道,“家父當年為了替先帝尋求神藥,曾受恩與北雍國師鐘策,被鐘策以此要挾家父為其謀事,后來先帝察覺,被當時還在任命廷尉右監司馬炎知曉后,將所有家父與鐘策所有來往的手書全部嫁禍給當時的中書侍郎唐顯,救得家父一命,罪臣被他所言迷惑,這才應允了他啊?!?

說到這錢佩以額觸地,這個重重磕下的頭,如同重重一記悶錘,擊打在殿中眾臣的胸口。

先帝暮年追求長生之術,昏暴愚昧,最終致使舜元內憂外患,事過多年,又被重新提及,大殿里寂靜無聲,氣氛都有些凝重,在側的三公九卿臉色都很難看,甚至有人輕輕搖著頭惋惜,“竟是被人當了替罪羊,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迸赃叺幕ㄓ駭棵迹叭舨皇撬较峦藤Z來往,如何會被人當了刀子使卻也不敢向先帝求情?!?

大殿里安靜,即便是這二人說話聲極小,龍椅上的帝王卻也是聽進去了的,沉默良久,秦韻神色凝重,沉聲吩咐一旁的內侍道,“朕知道了,帶下去吧?!?

韓祈站在大殿中央,一雙墨瞳看向座上的帝王,沒有開口提出重審當年唐府一案,因為無論他提與不提,先帝在位時的錯漏之處恐不計其數,

翻出那些舊事重申,秦韻是不會答應的。

韓祈同他雖有情誼在,然而卻也隔著君臣,如今能在這大殿上,當著眾臣之面,讓錢佩說出當年的真相,已是不易。

司馬炎乃是朝中九卿之一,掌刑獄,也算是主管司法的最高官吏,既然現在東窗事發竟然畏罪潛逃了,海捕文書已經張貼,只待將人捉拿歸案,處以刑責。

錢佩的所有罪證已經全部招供,本應是處于死刑的,宮中最受陛下寵愛的綰貴妃在昨日誕下麟兒,圣上大赦,將其逐出舜元。

威權赫赫這些年,一旦冰消雪融,便恍如鏡花水月,黃粱一夢,富貴煙消。

東凌街上,錢佩渾身鐐銬跌坐在囚車的角落里,渾身臟污,眼里再沒了以往的貴氣,顯得很是頹敗。

程黎也站在人群里。

“刁民。”一看見他,錢佩咬牙就罵,“都是你這刁民誣告本官。”

滿眼冷漠地看著他,程黎笑了,“草民今日是特意來為錢大人送行的?!?

“呸”吐了口唾沫,錢佩冷哼,“本官不需要你這草民假惺惺地送行?!?

輕笑出聲,他道,“錢大人這是自作孽,與草民何干?”

錢佩頭一轉,又跌回角落里。

馬車緩緩向前駛去,有人悄悄跟在馬車后面去了。

時近黃昏,云卿歸府。

“主子。”

韓祈緩緩轉身,看了一眼云卿,低聲道,“回來了。”

“有人在咱們之前動了手?!痹魄涔笆?,“屬下趕到京郊的時候,錢佩已經死了?!?

韓祈沉默,錢佩的案子是由陛下勘定的,流放還未出城便被人殺了,除了他,還有誰想要錢佩的命。

一旁的凌云擰眉道,“主子,會不會司馬炎根本就沒有出城?”

錢佩背叛了他,所以在京郊驛站,趁著交接的人未到,將人給殺了。

云卿猛地抬頭,“司馬炎還沒出城!”

“不是他。”韓祈道,“云卿,你去趟程家。”

云卿一頓,側眸與凌云對視一眼,恍然。

司馬炎不可能還留在凌安城,或許早在錢佩入獄之時,他就已經離開了凌安城,同圣上告了假,沒有任何人疑心他出城的目的,此刻的他可能早已回到了原本屬于他的地方。

云卿和凌云退了出去,屋子里又恢復了沉寂,看了看屏風上掛著的金鞭,忍不住伸手探了探,心神微動。

在未看父親留下的那些書信之前,他是有想過放錢佩一條生路的。

他并非輕諾寡信之人,然而,長街十里,走馬一程,全是為了她,如今得知真相,又何懼自食其言。

已經一個多月了。

離她給他放夫書已經一個多月了,唐汣那么性子倔強的人,要放下他很容易吧。

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在她真的把他放下之前,將所有事情做個了結,同她此生長久,不相欺,不相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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