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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大亂前夕

朝廷征發佃農的圣旨很快到了京口,劉牢之以建威將軍兼領晉陵太守的身份通知各縣執行,一時間各縣衙役們大肆搜捕未按期去衙門報到的佃農,由縣衙把他們押送到州郡,再整成一隊人馬,陸續押去建康。

劉裕正在書房一手拿著書看,另一手往旁邊生著的火盆上靠著取暖。聽說了這個事,往嘆了口氣,“大亂將至。”

孟昶在旁邊陪著,說:“不就是征發佃農嗎?怎么還能天下大亂嗎?”

劉裕一邊翻書一邊說:“若你是佃農,一家老小全指著你租種幾畝薄田養家,你愿意拋家舍業,跑去建康當兵嗎?不愿意吧。這些佃農也不愿意。如果他們只是單打獨斗,倒也罷了。偏偏這些人又大多都信天師道,到時候那天師孫恩和盧循振臂一呼,得有多少人揭竿而起。這還不是大亂將至?”

孟昶一臉凝重,“哎,真不知道朝廷為什么下這樣的旨,就不怕激起民變嗎?”

劉裕說:“好在咱們有糧有兵,又有所提防,不用害怕。你這就從營里撥一些人手,去保護你家親屬,讓你家人不要擔心。”

“好。你軍務繁忙,還惦記著我家里,真是費心了。”孟昶說著,話鋒一轉,“前兩天我碰見長民,你猜他做什么呢?”

“他做什么呢?”

“他啊,不是跟你鬧翻了嗎,回去后被他母親罵了一頓,剛租了幾畝地種著。這回這道詔命一下,他也被抓到縣衙了,過幾天就會像犯人一樣被押去京口。”

“哦。”

“這小子是可惡,該吃些苦頭,可咱們畢竟是這么多年的兄弟,他也沒少給你出力。你能不能跟太守說說,放了他吧。”

劉裕合上書,笑著說:“知道你講義氣。可以啊。你去問問長民,他若不愿意去建康,我就去說情。”

孟昶笑道,“好!好!我現在就去縣衙大牢問他,再給他送點衣服吃食。”說著就起身走了。

劉裕才又打開書,重新看起來。這幾個月,他把云秀的藏書都看完了,又找出岳父留下的這個絕版書,竟是一套《太公兵法》。劉裕暗自贊嘆岳父的眼界,雖說沒見過岳父,可劉裕覺得與岳父神交已久,何無忌根本沒學到他的學問,戚大富就更別提了,這小子,派他去建康送禮,他竟回信說司馬休之待他甚好,他要留在休之身邊聽令,不混出個人樣絕不回來,害得岳母和云秀傷心了幾日。

正想著,梁貴來送茶,說道:“主子,夫人請您去一趟,說有位貴客要見您。”

“她那里能有什么貴客?”劉裕這么說,還是放下書,起身去了。

云秀見劉裕來了,便出門來迎接他。梁貴滿臉賠笑給云秀行禮,云秀不搭理他,讓梁貴很尷尬。劉裕便命他退下。

梁貴尚未走遠,就聽云秀對劉裕說:“這個小人,天天在這里礙眼,你什么時候把他趕走。”不禁心中懷恨。

劉裕提高了聲音,故意說給梁貴聽:“他已經改好了,如今乖巧得很,做事盡心盡力,不信,你給他幾個差事,看看他做的怎么樣。”

云秀說:“我有什么差事給他做?不說了,屋里有位客人要見你,你快進來吧。”

劉裕進門一看,竟是桓道芝。她穿著一身女裝,打扮得光彩照人,從座位上盈盈站起,向劉裕行禮,柔聲說道:“劉將軍好。”

劉裕從沒見過她這樣的妝扮,錯愕了片刻,才笑道:“桓……小姐,怎么是你?你不是在荊州嗎?”

桓道芝臉色一黯,笑道:“我昨天剛到的,以后就不走了。我與尊夫人有數面之緣,這幾個月在荊州,我很掛念她,所以剛回來就來看她,另外也想向你當面道謝,多謝你那天放我走。”

“客氣什么。”劉裕說著,請她落座,自己也攜著云秀靠著火盆附近坐下,命人重新上茶,問:“聽說桓公已占據荊襄之地,與朝廷分庭抗禮,小姐不在桓公身邊輔佐,怎么又回來了?”

桓道芝笑了,不無諷刺地說道:“堂兄思慮再三,決定仍與劉大將軍交好,要將我嫁給劉敬宣,親上加親,不日就要完婚了。”

女子的婚姻從來不能自主,連桓家的女兒,也得為政治婚姻犧牲幸福。云秀不禁露出同情的神色。

桓道芝不愿被人同情,見云秀的神色,便也有些不滿,有些尷尬,又瞥了劉裕一眼,也不說話了。

劉裕沒什么好說的,就拱手笑道:“那就恭喜了。”

“我何喜之有?”桓道芝冷冷地說,“不過是一個物件,被人送來送去。好在我現在住在驛站,還沒進劉府,想去哪里,想見誰,還有些自由。”

劉裕尷尬地笑了一下,沒話找話,“你們兩家,倒是門當戶對。”

“你難道不知道劉敬宣是怎么對我的?”桓道芝有些生氣,語氣嚴厲,盯著劉裕質問他。

劉裕心里暗叫冤枉,這與他有什么關系,又不是他讓桓道芝嫁給劉敬宣的。劉裕覺得繼續待下去沒意思,便對云秀說:“孩子睡了嗎?我去看看他。你好好陪桓小姐說說話。”

桓道芝本來對劉裕有一絲好感,可見自己遇上這么大的事,他竟漠不關心的樣子,不禁動怒了,站起來說:“多謝兩位款待,我這就走了,不打擾你們天倫之樂。”

云秀很同情桓道芝,安慰她:“桓小姐,姻緣都是天定的。上天安排你們兩人成婚,想必是你們有緣。”

桓道芝冷笑,“這話夫人自己信嗎?難道你當日被劉將軍脅迫成親,你也是這么勸服自己的?”

云秀本來只是安慰之詞,沒想到她會這樣認真反駁,當下愣了,“我……這……誰說我是被脅迫的……”

劉裕看著云秀,燦爛地笑了。

桓道芝更生氣,說聲“告辭”,憤憤不平地就往門外走。

云秀和劉裕送她到門口,送她上車走了,云秀還是莫名其妙,問劉裕說,“桓小姐為什么對我們生氣?”

“你管她呢。與我們無關就是了。”劉裕挽著她回府。

“不對吧。你既然救過她,她該感激你才是,為什么對你這樣不滿,你是不是欺負過人家?”

“她一個女流,我欺負她做什么?”

“正因為是女流,你才欺負啊。”

“這話說的,我是流氓無賴,她是千金小姐,八竿子打不著的,我欺負她做什么?再說了,我心里只有你一個人,別的女人,我正眼都不看的。”

“不是吧。上次梁貴帶來的那兩個姑娘,我看你喜歡得很。”

劉裕撓撓頭,“那還不是怪你非要跟我生氣,不理我,若不然,我怎么會去找別的女人。好了,不說了,咱們去看看孩子吧。福兒這么久找不見你,該哭了。”

劉裕拿孩子做擋箭牌,才把云秀的注意力從這件事上移開了。他們的兒子劉義符,乳名福兒,剛剛四個月,還不會翻身,卻已經認人了,看到父母就咧著小嘴開心地笑,手舞足蹈,十分可愛。

劉裕逗了會兒孩子,哄著孩子睡了,就讓云秀歇著,他回書房去繼續看書。剛看了幾頁,孟昶氣沖沖地回來了,進門就直拍手,“這個長民,怎么這么固執啊!”

一股冷風吹了進來。劉裕頭也不抬,繼續看書,“他要去建康?”

“你怎么知道?”孟昶氣得轉了兩圈,去關上門。

劉裕笑了,“這小子好面子,上次跟我鬧得不愉快,我猜他寧可去建康,也不會求我救他回來的。”

“面子能有命重要嗎?這天寒地凍的,他要是死在去建康的路上,誰替他養老娘!”孟昶坐下來生氣,大冷天他跑得渾身是汗,用手當扇子給自己扇風,又埋怨道:“你也是,明知道他不愿意,你還讓我白跑一趟!生這一場氣!我好說歹說,就跟要害他似的!”

“我不讓你去,你就不去了?你這人,還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抓走?”

孟昶贊同地點點頭,然后又一拍桌子,“這小子!”

劉裕笑道,“別生氣了。縣衙和太守府的人,上上下下,我已經打點過了,路上會關照他的。我也給平西將軍寫了信推薦他。戚大富也在那兒,到時候他們倆一處做伴,不也挺好?孟昶,你不用擔心,長民這小子,有幾分歪才,可是好吃懶做,這次從軍,對他來說,正是歷練的機會,以后也可以謀個出身。”

孟昶冷靜下來,沉默了一會兒,說:“你都謀劃好了,那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哎,咱們幾個人,劉毅去了荊州,長民又要去建康,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面。”

劉裕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望著窗外,說:“最好不見,再見就得兵戎相見了。”

孟昶心中一凜,“你們……,你們雖然各為其主,可大家這么多年的兄弟了,有什么事不能坐下來說?是吧?再說,這回,桓玄和劉大將軍要結親了,你們更是一家人了。”

劉裕又笑了,覺得孟昶也是幼稚得可愛,便說道:“你說得對。說起來此事,你再幫我準備一份賀禮,給劉敬宣祝賀新婚。”

孟昶盡心盡力準備了賀禮,卻沒用上。自過完年,劉牢之夫人就病重不起,在劉敬宣婚禮前三日亡故了。劉敬宣按制需守孝一年,婚事暫且擱置。桓道芝仍舊換了男裝,在劉牢之幕府聽命。劉敬宣對她十分動心,只是忌憚她出入都帶著隨從親兵,才沒法下手。

劉裕料定大亂將至,在流民營加派人手,日夜巡營,并派人嚴密關注京口城內天師道總壇動向。這一段時間,聽說總壇人來人往,忽然又消停了,劉裕便猜測天師道是忌憚京口有北府軍駐扎,便另找了去處,馬上就要發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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