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白駒過隙般飛逝小半月有余,玉霄在這期間一直休養于落夕谷的解語苑中,有了白虎的那堆靈丹妙藥,玉霄的傷已是好轉的差不多了,不過幻逸依舊不放心,還是堅持要她待在院中多調理幾日。
這眼下陽光大好海棠滿枝椏的,玉霄就差遣九貍搬了把躺椅于庭院中賞花曬太陽。她抱著一滿懷的葡萄愜意的歪在躺椅上,隨手拋一顆到空中再“啊嗚”一口接住,吃得美滋滋的。
“玉霄!”來人的出聲驚擾嚇了玉霄一跳,眼看拋偏了的葡萄即將掉到地上,白虎一掌將它吸入手中,但看著這青溜溜的葡萄白虎口中瞬間就泛起了酸水,又原封不動地拋還給了玉霄。
“你怎么又過來了?今早的藥你不是才送過嗎?我怎么覺得你特別閑,像玄武我都好幾天沒看到他了。”玉霄接過葡萄塞入了嘴里,邊嚼邊含含糊糊地說著。
“這可多虧了你,哈哈哈。”白虎的臉上閃著狡黠的光芒,神秘兮兮地對玉霄說道:“憑著要照顧你為你配藥,你可是幫我逃了不少臟活累活,不然我這身珍貴的皮毛估計都要被糟踐禿了呢。”
“那看在我幫你這么大忙的份上我有什么好處呢?”白虎愛偷懶玉霄是心知肚明的,這家伙的懶癌犯起來那可是天崩地裂了他都不帶挪一下位置的,不過這等千載難逢搜刮好處的機會玉霄可不想錯過。
“還好處?你算算你這小半月吃了我多少家底?我辛苦培育的仙草園都要被你吃禿了,你幫小爺我偷個懶不是應該的!”白虎一個腦瓜崩彈在了玉霄的腦門上,“說好了吃點我的丹藥再去搞那三個家伙的,你倒好,就盯著我一個人薅!”
“這不我還沒被允許出門嘛,拆房子啊偷東西跑路之類的都是力氣活,不適合我。”玉霄干笑著搬出幻逸這座擋箭牌,只望白虎趕緊打消這些念頭。
“今日青龍被外派治理景龍國不在谷內,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走走走,晚了他回來了我們就下不了手了!”白虎是個行動派,他才不管那些條條框框,二話不說就要拉起玉霄走。
“額,那個白虎啊,一千年前你偷青龍的秘籍被他吊在樹上打。五百年前你偷看青龍練功被他按在水塘里涮了一把,三百年前你正式挑戰青龍卻被他的雷劈得成了碳焦黑虎,有了這么多的前科,我并不建議你再去自取其辱,要不就算了吧?”玉霄一邊牢牢地拽著躺椅擺出一副誓與之共存亡的拒絕樣,一邊把被白虎拽住的手往回抽。
“沒事,我不動手就你去,即使被發現了但你是傷員,青龍他不敢把你怎樣的。我已經提前觀察好了路線結界等一切需要注意的地方,就等你跟我走一趟了。”白虎依舊不死心地去拉玉霄。
“那就更不行了啊啊啊!”玉霄死死拽著躺椅,堅決不走。
“原來白虎神君這么的喜歡強人所難啊?”幻逸那冰冷的語調從白虎的身后吹了過來,嚇得白虎渾身是寒毛倒豎,連拽著玉霄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開了。
幻逸將手中幾顆暗香環繞的種子放入白虎手中,交代道:“近日覓得了幾株淡雅青瓣水蓮,如此珍貴的花種,本殿下正愁無人種植,白虎神君剛巧尚未外出擔職,不如就為本殿下分分憂,把這花給我種上了吧。”
“應該的,應該的,愿為殿下分憂。只是不知殿下要種在何處?”白虎戰戰兢兢地答應道,幻逸那么精明定是發現了他的偷懶,外加他還慫恿玉霄干壞事,只是幻逸真讓他種個花就完了?會這么簡單嗎?
“這就是另一樁事了,本殿下欲在這解語苑的旁邊另辟一荷塘,還勞白虎神君親自挖塘填鋪淤泥種植水蓮,要知這花種嬌弱,受不得你那神獸威壓,所以靈力什么的你就莫要想使出來代替你親自勞作了。這是荷塘的圖紙,你可莫要誤了我給你的期限,不然就數罪并罰。”幻逸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堆勞作工具放在了白虎的身邊,也不管白虎的反應,拉起玉霄的手就離開了解語苑。
“啊!我不要珍貴的皮毛去泡那爛泥啊!”白虎哭喪的咆哮聲從身后傳來,玉霄不禁掩唇而笑,總算是把這家伙支走了,不然吃他的嘴短,若他真拉自己去拆房子偷情書秘籍啥的自己也不好拒絕。
“心情這么好?在笑什么呢?”幻逸看著玉霄那久違的笑容,心情也不由得大好。
“在一個地方憋了那么多天,我都要發霉了,能出來逛一逛自然是高興的。主人,我們去哪兒啊?”玉霄環住了幻逸的胳膊甩啊甩的,一副歡呼雀躍的樣。
“近日白虎在你那解語苑挖塘,你也定然不想住在那了吧,要不你就先住我的逸霄府,等白虎捯飭完了我們再搬回去。”幻逸停下了腳步征詢玉霄的意見。
“逸霄府?那我們豈不是要回仙界?真的嗎?我好久都沒回去了。”玉霄驚喜地反問道,逸霄府是玉霄兒時和幻逸長大的地方,小的時候總想著何時能出府去探探天地的遼闊,等真的長大了,回首才發現,那總想離開的地方卻是后來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若你喜歡住在逸霄府,那我們就長長久久地住在那兒。”
“可以嗎?可是主人你不是不能離開落夕谷的嗎?我雖然喜歡逸霄府,若是讓我一個人待仙界,那我還是更愿意在落夕谷陪著你。”
“幻夕冰封的身體被幻月公子提去月華宮了,許是有了什么進展,我便不用再被困在落夕谷中維系著聚靈陣。”
“那真是太好了!”玉霄開心地抱住了幻逸,這么多年,他終于自由了。
“不過正因幻夕有了這些變動,即墨云也急著趕去了月華宮見他母親,云兒讓我代他暫理仙界的事務,我可能會一時抽不開身,委屈你在仙界無聊幾天了。”
調動起金色的靈力,幻逸隔空畫起了一道花紋繁雜的金色光門,待光門畫成后,一道金色的流光籠罩住幻逸,光芒散落,幻逸那純月白色的衣衫鑲上了金色的流蘇蓮花紋,披散栗色的長發也束起了華貴的玉冠。玉霄施展靈力于雪蠶衣上,也換上了一身得體正式的裝束。
緩步徐行的仙娥們紛紛屈身行禮,為首的一位仙娥迎上前道:“恭迎幻逸殿下,典禮已安排妥當,殿下請隨我來。”
玉霄本來以為到了仙界會直接回逸霄府,看這仙娥說著什么典禮,不禁有些奇怪。
“今日眾仙得知我歸來,將為我舉辦洗塵典禮,你隨我一同前去吧。”幻逸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便解釋道。“好!”玉霄笑著將手放于幻逸掌中。
玉霄走在幻逸的身側,與他一同踏進了圣殿之內。這樣的典禮玉霄不知隨幻逸經歷過了多少次,接風慶功祈福等等典禮,各種禮儀規矩早就爛熟于心。
而正當玉霄打算隨著幻逸走上主位之時,側邊一位女子卻伸手攔下了她。玉霄皺了皺眉看向那女子。啊!怎么又是曼夭這家伙!玉霄不耐煩地撇了一下嘴:“曼夭界主將我攔下是何意?若是敘舊那容后再議,別耽誤了洗塵典禮的吉時。”
“玉霄靈狐,你跟隨幻逸殿下去洗塵典禮的主位恐怕不合禮法與規矩。”曼夭看似好心的提醒她,聲音卻是不大不小的讓殿中的仙者都聽到了。
“那你無緣無故在這拉扯我就合規矩了?撒開!”玉霄不想再聽曼夭廢話,她以為曼夭又要無聊地給她使絆子,就抽回了被曼夭拽住的衣袖,想要追上幻逸的步伐。
這時主持洗塵典禮的一位仙者卻是恍然大悟般上前對玉霄客氣地行了禮:“玉霄小姐,你現在并非是幻逸殿下的本命仙獸,所以貿然跟隨上主位確實不合規矩。”
玉霄一愣才反應過來,這仙者說的確實沒錯,幻逸已經解除了與自己的契約,這洗塵典禮只有親人或最高規格的本命仙獸才有資格陪同,自己剛才竟然是疏忽了。
“有些人都降為靈獸了還沒點自覺,恬不知恥地湊上去。像幻逸殿下那種身份豈是你這種無權無勢的小靈獸可以高攀的。你現在可配不上本命仙獸的契約了!”曼夭幸災樂禍地在玉霄的耳邊悄悄說道,她才不管玉霄是怎么墮的仙階,這虎落平陽被犬欺,玉霄現在階品和她一樣,但她身份卻比玉霄尊貴,她終于也可以高高在上地踩玉霄兩腳了。
玉霄是懶得理曼夭,正當她打算尋個離曼夭遠些的僻靜之處好好觀禮時,卻見幻逸從前頭又折返了過來,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將她的手拉入了自己的掌心中:“本命仙獸的契約確實是配不上玉霄,不知玉霄可愿以我幻逸之妻的身份,陪夫君參加這典禮?”
“什……什么?”玉霄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壞掉了,她整個腦袋都是嗡得一下炸響,這到底是什么情況?幻逸這是給她解圍呢還是下套呢?
似乎怕玉霄說出什么不愿意之類的話,幻逸也不等她的答復,手中偷偷地巧勁一使就拉著玉霄向主座走去。這一舉動在眾仙看來卻像極了玉霄害羞似的默認了一般,眾仙幾乎是很有默契地拱手恭賀幻逸道:“恭喜殿下覓得良緣!”幻逸也優雅地回禮以示感謝。
洗塵典禮也在其樂融融中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玉霄幾乎一直處在震驚中沒回過神來,她都不知道典禮是怎么進行的又是怎么結束的,就暈頭轉向地被幻逸拉著回了逸霄府。
待仙娥們都退去,府中再無別人時,玉霄不服氣地開口道:“你這算是先斬后奏嗎?”竟然把她這當事人蒙在鼓里,幻逸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生氣了?氣什么?是氣我隨意就將你的終身大事給定了,還是氣我沒有告訴你?”幻逸見玉霄滿臉飛著嬌羞的紅霞卻還氣鼓鼓地質問,不禁莞爾笑道。
“明知故問!”玉霄的手不停地擺弄著自己的裙子,眼睛卻偷偷地瞟著幻逸。
“其實我早有打算,只是一直沒想好怎么跟你開口。今天在殿上看你那樣被為難,我想著剛好殿上的仙者也齊全,干脆就說予了他們。”幻逸將那被玉霄揉得皺巴巴的布料從她手中解救出來,同時拉住了她的胳膊。
“所以你最后選擇這么說了,真是一點誠意也沒有。”玉霄繼續氣鼓鼓地嘟著嘴。
“那是不是只要有誠意,你便愿意嫁給我?”幻逸精明地抓住了玉霄語氣中的重點,他颯地一下單膝跪地:“幻氏殿下逸,愿以元神仙澤為聘,求娶玉霄,不知汝可愿意?”
幻逸身份尊貴,向來跪天地跪父母卻從未跪過旁人。玉霄幾乎在幻逸跪下的一瞬間也嚇得跪了下去,口中還嚷著:“嚇死我了,你跪下來干嘛?你這是要折我的壽啊?靈獸本來就比仙獸壽命還短些,被你這么一折還得了?”
“凡間男子不都這么誠心求婚的嗎?還是說你這么急著跪下來是想和我夫妻對拜?”幻逸調笑著將玉霄扶了起來,他手中金色的靈力劃過房間,玉霄突然就被一堆五顏六色的婚服給包圍住了。
玉霄看著那些衣服,突然覺得好生熟悉,以前空閑之時她會畫畫打發時間,尤其酷愛畫些婚服,美其名曰為日后做準備,這些圖冊都被她珍藏在了逸霄府,長久未曾翻動連她自己都快忘了。“你是把我畫的那些衣服都給做了出來嗎?”
“當年偶然間看到了你的畫冊,這么多美麗的服飾想必也寄托了你美好的念想,我就想幫你實現它,說不定未來的某一天也能派上用場,沒想到這一天真的被我等到了。”幻逸從背后緊緊地環住了玉霄,眼中滿是柔情。
“你真傻,這么多衣服我怎么可能在一天之內穿完。”玉霄轉身抱住了幻逸,將頭埋在了他的肩窩里。“但是你的心意我收到了!”這么多衣服一天之內都穿不完,幾天之內也制作不出,幻逸怕是好早之前就開始準備這些了吧。
幻逸手中靈力一動,將眼前的一堆婚服都收了下去,唯獨留下了其中一件。玉霄抬起頭看向那件婚服,那是一件銀白色的長裙,邊沿處用金絲繡滿了垂絲海棠與冰雅清蓮,祥云花紋與魚鱗紋點綴纏繞在其腰身,在光線的折射下裙面泛著點點星光,美輪美奐地如同置身在絢爛的銀河繁星之中。
“這件婚服是唯一以你的畫冊為原型又被我改動的一件,我曾暗自許諾要帶你去云游四海,去觀那極地天方的繁星,去覽那紫宸碧海的游魚,我將這點點滴滴都融入了其中,不知你是否喜歡?”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玉霄的胳膊緩緩勾住了幻逸的脖子,嬌艷欲滴的紅唇輕輕地印在了幻逸的臉頰邊。就在她輕啄一口想要退去時,幻逸反手扣住了她的腦袋,加深了這個纏綿悱惻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