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的地面并非泥土，而是堅固巖層。陸無忌運起十分的金鐘罩鐵布衫，將雙手變得“刀槍不入”，這才勉勉強強地刨了個坑，將姬清尸體安置進去。

條件有限，這個墓穴實在太過簡陋，也沒有墓碑，卻也只能湊合一下了。

這里看不見日月，整日漆黑，極難分辨時辰。時間仿佛過得極快，又好像極短，兩人也說不清楚。葉露珠喜歡坐在那條地下暗河旁邊，盡可能離尸體遠些，陸無忌則像是有著無窮精力一般，四處敲敲打打，尋找著可能存在的出路。

可惜，最終陸無忌還是一無所獲。

葉露珠輕聲說道：“別費勁了，過來和我說會兒話行嗎？”聲音雖小，在洞內卻反復回蕩，顯得無比清晰。

陸無忌依言坐了過去，微笑著說：“別太擔心，這里起碼有水可用，咱們習武之人撐個十天半個月沒啥問題。而且這么長時間過去了你我都沒有因為窒息而死，說明這個山洞肯定和其他地方相通。”

“我就是覺得自己牽累了你，心里不舒服。”

“依我看你這就是閑的，應該找點事情做。”陸無忌將金錯刀和手帕遞了過去，“不如這樣，我繼續找路，你把武功翻譯一下。”

夜明珠的光線十分暗淡，所以閱讀銘文有些費勁，但葉露珠還是照著做了。沒想到這一看便一發不可收拾，她發現兩把金錯刀上的銘文其實可以拆分為一個個獨立的圖案，而這些圖案在手帕的經文上都對應著某處經絡。

陸無忌見她專心致志，終于放下心來，繼續忙活去了。盡管過了許多時日之后，連他自己也開始懷疑到底能否活著離開。

洞中不辨日夜，只知道過了很久，兩人變得越來越虛弱。所幸葉露珠終于成功翻譯出了“高山”、“流水”兩部功法。她問陸無忌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咱倆要不要也練練這山上的神功？”

陸無忌覺得此事可行，答道：“也好，你先選吧。”

葉露珠搖了搖頭，“我還從未正兒八經地練過功，所以哪本對我來說都一樣，不如還是你選吧。”

“那我先試試‘高山功’，我可是早就眼饞姬清前輩的那些招數了。”陸無忌選好之后，開始聽著葉露珠為自己講經，同時盤腿而坐，牽引著內力按照功法軌跡行動。

奇怪的是，內力動得十分緩慢，仿佛在泥沼之中前行。葉露珠見陸無忌皺起眉頭，問道：“怎么了？”

陸無忌回答說：“它貌似不太適合自己我。”

“唔……”葉露珠想了想，忽然回過神來，“你每次打架的時候都喊‘金鐘罩鐵布衫’，是不是你之前練過這兩門功法？”

“你這不是廢話嗎，我為嘛要喊沒練過的？”

“這就對了，許多功法都有五行之分，你之前練的‘金鐘罩’和‘鐵布衫’都屬金，所以現在修煉屬土的‘高山功’才會這么費勁。”

陸無忌聽得一頭霧水，“還有這種說法？”不知為何，胖師傅從未和他講過這些。或許是因為陸無忌這些年一門心思只練金鐘罩鐵布衫的緣故吧，和他講了也是白費口舌。

畢竟兩人正共同面對生死難關，葉露珠變得十分耐心，解釋說：“五行分為金木水火土，互為相生相克，功法也是一樣。仲徽前輩就是因為練了兩門相克的功法，死無全尸。幸好你剛才嘗試的是‘高山功’而不是火屬性的功法，不然就是一樣的下場。”

“說白了，仲徽還是吃了沒文化的虧。不過按你這么說，豈不是人這輩子只能修煉同一種屬性的功法了？”

“對于普通人來說，鉆研一門功法就已經足夠窮盡一生了。你看姬清前輩就只練了‘高山功’，不一樣成了高手？還有道乘前輩，他修煉的功法乃是道門的‘蒼崖不死松’，屬木，武功照樣是天下前十。”

陸無忌聽后躺倒在地，“那我還練個屁，這輩子就指望金鐘罩鐵布衫闖蕩江湖得了。”

葉露珠踹了他小腿一腳，“誰說的？這世上也有人練過兩門不同屬性的功法的，比如‘天下第一劍’，傳說他就練了木、火兩種屬性的神功，木可生火，方才有此成就。”

“我有個小小的疑惑哦，假如有人按照金水木火土的順序修煉，是能夠練齊五種屬性的功法，還是自爆？”

“不會自爆，反而還會被仙人接去山上繼續修行。不過千百年來，這樣的人寥寥無幾，只因修煉功法一事實在是貪多嚼不爛，想要將五門高深功法全部練到圓滿更是難比登天。”

陸無忌一個鯉魚打挺，“這么說我還有救？”

“當然有救，修煉不同屬性的功法需要按照相生的順序。你之前修煉的是金屬性，那么接下來便應該修煉水屬性的功法，‘流水功’正好合適！”

“你確定我不會爆體而亡吧。”

“怕就別試。”

事實證明，陸無忌寧可練功練死，也不想活活閑死。于是他選了“流水功”，葉露珠也不想閑著，挑了另一份“高山功”，兩人便開始按照金錯刀上的記載開始運轉內力。

出乎意料的是，陸無忌在修煉“高山功”的時候感到無比費勁，而修煉“流水功”的時候卻有水到渠成之感。如果說他之前的內力乃是一座金山，那么當他運轉“流水功”的時候，那座金山便隨之化成金水，并由金色轉為藍色，漸漸清澈。

除此之外，“流水功”之中的招式也紛紛自行浮現在陸無忌的腦海之中，這門功法不愧傳自山上，與金鐘罩鐵布衫有著天壤之別。僅從招式簡繁高低來說，金鐘罩鐵布衫只能被動防御，而“流水功”卻多了許多作用。

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原來的陸無忌練功練得像是一只王八，而現在他變成了一只水里的王八。

不知又過了多少時辰，陸無忌突然睜開雙眼，并指為劍劃過面前暗河，頓時激起一道水幕。

陸無忌哈哈大笑，“被動挨打的日子，總算熬過去啦！”

葉露珠被這笑聲吵醒，抱怨道：“那又怎樣，現在連一個想打你的人都沒有。”

“不要只敢逼逼賴賴，不服咱倆現在就碰上一碰，看我扎不扎你！”

“沒興趣。”葉露珠十分失落，這些時日的煎熬已經讓她的耐心到了盡頭，“陸無忌，你應該也不想死吧，畢竟還沒有見到三皇兄最后一面。”

陸無忌心想龍陽癖這關怎么就過不去了呢，但他也懶得解釋，說道：“不知道為啥，我總覺得咱倆死不了。”

“喂，我能借你肩膀靠一下嗎？”或許是因為知道陸無忌有“龍陽之好”，所以葉露珠對他毫無戒備之心。她覺得就算自己脫了衣裳給他看，陸無忌肯定也沒有丁點興趣，因為他喜歡葉良辰那樣的。

陸無忌罕見地溫柔了一次，“嗯。”臉上的寵溺就像是面對小丫那樣。

葉露珠輕輕靠著少年的肩膀，忽然說：“其實你和三皇兄門不當戶不對，他是皇子，你卻只是一介平民，而且武功稀爛。”

“我武功稀爛？我只是不擅長打架而已好嗎？”

“唉，不過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就算到時候父皇不同意，我也肯定幫你倆私奔。”

“你能說句人話嗎，還私奔？”

“說起來我還沒見過三皇兄呢，只聽說他相貌英俊，習武天賦極高，被譽為年輕一代第一人，簡直是天縱奇才。”

“那倒是不假，不過和你說實話，我倆打起來勝負五五開。我打不贏他，他也打不死我。”

葉露珠笑道：“你倆關系那么好，應該相親相愛，干嘛要打生打死？”

陸無忌嘆了口氣，實在是懶得解釋了。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停留在暗河水面上，忽然說道：“水面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