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別鬧了。你早就知道這些東西騙不了我的。而我可以隨時把我的伙伴們打暈，然后你的能力就對他們不起作用了。”阿赤抬起了頭，不知何時，也不知為何，他已淚流滿面：“你的能力只能弄出不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剛剛那個……瑤姐她是不是……”

阿赤后面的話沒有說出，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除了虞白荷，這是小隊里的眾人第一次見到阿赤落淚。

“嗯……她在你離開的兩年以后就因病去世了。”一個有些蒼老但又中氣十足的聲音說道。隨后墻上的龍便化作粉塵散去，一同散去的還有大廳里的桌椅沙發、天花板、窗戶和墻壁。當四周的一切化為粉塵散去，眾人這才發現自己還站在鐵門的面前，而那鐵門則是敞開著的，上面沒有任何可以輸入密碼的地方。

在鐵門后面的庭院上，站著一個高個子老人。他的手里握著一把狼頭金屬杖，花白的頭發下是一副和阿赤一樣硬朗的五官。一身看似簡單的黑袍上用金色絲線繡著兩把交叉的金劍，又有一面印著七顆星星的盾牌繡在兩把金劍的上方。這正是王國的國徽。而只有被以最高榮譽嘉獎的人，才有在衣物上繡著國徽的資格。就算是王公貴族，若沒有顯赫的戰績或是卓越的貢獻，也配不上這樣的榮耀。

“……”阿赤沉默了一陣：“我這次回來，是有件事想要求你。”

“呵，你闖的禍早就不是我能幫你擔的了。”葉老忽然笑道，沒人知道這是真在開玩笑還是一句帶著怒意的嘲諷。

阿赤望著葉老，一臉嚴肅：“作為條件，我愿意回家。隨后是什么樣的處置我都接受。”

葉老皺了皺眉的，他的表情似乎有幾分意外。能讓葉老這個歲數的人感到意外的事，確實不多。同樣的，從沒聽說過阿赤這個決定的鄭九歌一行人，此刻表現得是更加意外。

“阿赤……”鄭九歌想上前說些什么，但卻發現他什么樣的話都想不到。

“成交嗎？”阿赤問道：“我有一個伙伴的命要你救。”

葉老沉默了一會，又笑了起來：“好，成交。”

在那不知名的藥劑的輔助下，趴在潘少徒身后的夏蓋長蟲的尸體像是秋天的落葉一般輕飄飄地落了下來。而潘少徒的背后亮潔一新，一點傷痕都沒有留下。

“你的朋友我救了。”葉老笑著說道。

“我知道的。我不會再去追逐所謂的真相，也不會想著去超過任何人了。”阿赤冷冷地說道，他的眼里閃過一種寬慰與不甘交織混合的情緒，隨后又變得有些落寞。

葉老則是哈哈地笑了起來：“那么你們既然是阿赤的朋友，那也就是客人了。就在這里暫住吧。”

此后的兩天，鄭九歌一行人與葉老幾乎是井水不犯河水。一方面是剛剛醒來的潘少徒需要時間靜養和了解情況，另一方面則是在鄭九歌的安排下去刺探一些王都的消息。

這樣的生活原本或許還要再延續一段時間，但在第三天，一位不速之客忽然在晚餐的時間造訪了這座小型宮殿。

“葉先生，鄭先生，很抱歉打擾你們的晚飯時間。”那個不速之客用不知名的手段打開了門，直接闖進了宮殿的大廳。

“噢，沒事沒事。想問一下先生有何貴干？”葉老站了起來。他的宅邸理論上來說是要有自衛隊保護的，不過因為葉老覺得太多余，再加上討厭被監視的感覺，也就取消了這一項護衛。

進來的男人戴著一頂又寬又大的帽子，站在燈的正下方，那頂帽子制造出來的陰影幾乎將他整個人都覆蓋住。帽子下方則是一張蒼白無比的臉，這導致了深紫色的眼影和大紅色的口紅顯得格外刺眼。他一手拿下了自己的帽子，像紳士一樣鞠了個躬：“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哀時命，是主的虔誠信徒。同樣作為主在世界的代言人，你們可以叫我NO.3。”

鄭九歌和葉老的臉上同時露出了緊張的表情，而同在餐桌上的其他人也紛紛做好了作戰的準備，以防來者不善。

“不過先生，你好像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葉老緊張的表情一抹而去，取而代之的則又是他那萬年不變的平淡的笑。

哀時命也笑了起來，只不過在那大紅色口紅的襯托下，他的笑顯得有幾分詭異：“我是來邀請你們的。”

“邀請？”鄭九歌依舊皺著眉頭，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按照現在燈源的位置，他的影子有把握將對方一擊斃命。

“是的，邀請。葉先生，您是NO.5，而鄭先生您是NO.9。這方面的事情你們應該早就知道了吧？根據我所掌握的情報，你們都確實是已經覺醒了。”

鄭九歌一下子想到了在自己的夢境中，那輪血月上越來越清楚的數字“9”。現在想來，之所以數字顯示的越來越清晰，可能是因為自己對于能力的掌握程度越來越高。

“哈，那么就請兩位跟在下走一趟吧。”哀時命忽然又鞠了個躬，陰森森地說道。

“去哪？”鄭九歌追問。

“當然是血月教會咯。”哀時命笑道：“我能感覺得到，主越發狂躁，主好像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鄭九歌笑道：“如果我拒絕呢？”

哀時命也跟著笑了起來。笑了半晌，他的表情忽然僵住，然后陰森森地吐出了幾個字：“正合我意。”

話音剛落，在他的身后忽然聚起了四團淡綠色的煙霧。而煙霧的最中心，同時也是深綠色的位置，正逆時針地旋轉著。

“九歌……”身后的阿赤忽然喊了一聲。

“嗯，是那天在船上的那個。”鄭九歌想起了自己能力覺醒的那一天。

哀時命的雙手一擺，從那四個旋轉的煙霧之中當即沖出了四頭各不相同，但長相都異常惡心且難以名狀的野獸：“順位越高，受到主的恩賜便越多。我的順位在你們兩個之上，這就已經注定了你們今晚只有一個結局。”

葉老則是淡淡地笑了起來，隨手劃起一根火柴，就朝著一只野獸丟去。

轟——

那野獸的身上忽然產生爆炸，整個身體當即熊熊燃燒起來。

外人可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葉老則是知道的。在他為那只野獸量身定制的夢境里，它的身體四周已經充斥了大量的瓦斯，而它也吸入了其中一大部分。這只野獸的大腦感覺到了瓦斯的存在，于是瓦斯對這只野獸來講，便是真實存在。通過五感來使大腦相信一個捏造的幻境，繼而使這個幻境成為現實。

這便是葉老的能力。在熟知他這個能力的人的口中，葉老還有另外一個頭銜——畫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