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海昏侯三部曲》的那些事

看慣春去秋來，任憑花謝花開，這世界有太多無奈。誰能問鼎天下？我欲威震四海，這境界有幾人能明白！多少英雄漢，身前豪氣在。千古帝王侯，身后黃土埋。得意休任性，有夢要澎湃，好叫天地留精彩！

——田信國《好叫天地留精彩》

上面的這首詞，是江西南昌一位名叫田信國的先生所作，寫的是兩千多年前的一個千古帝王侯。那是田先生在2016年3月6日那天晚上，一口氣看完了我的“海昏侯三部曲”的第一部《千古悲摧帝王侯——海昏侯劉賀的前世今生》一書后，情不能已，當晚創作出來的。

這個海昏侯是怎么回事呢？以至于有作家要為他寫書，有歌者愿為他寫詞！

說起這個海昏侯啊，他是西漢時期的一個官爵名。海昏侯是多大的官呢？毛主席不是說過“糞土當年萬戶侯”嗎？可見萬戶侯是個很大的官。海昏侯雖然夠不上萬戶侯的規格，卻也相差不是太大。據史料記載，西漢時期，海昏侯封國的范圍在當年的豫章郡海昏縣、也有是今天的江西省南昌市一帶。當年的豫章郡下面設了18個縣，海昏縣就是這18個縣之一，范圍相當于今天江西省的五六個縣那么大。根據地方志記載，海昏縣包括了我的老家江西省武寧縣，還有永修縣、靖安縣、奉新縣、安義縣、新建區等6個縣區的大部分地方。根據史料記載，海昏侯國最初的食邑人口有四千戶之多。所謂食邑，也就是指封地的人口了，四千多戶雖然比不上萬戶侯那么氣派，卻也是當年長江以南最大的侯了。如果對比今天的行政區域設置，我們還會發現這個海昏侯國相當于是今天一個中等市區的規模。如果把海昏侯放到今天來對比，那么這個侯爺就相當于今天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市長了。由此可見，海昏侯的官爵并不小啊。海昏侯國的都城在今天的南昌市新建區一帶，這個地方已經發掘出了第一代海昏侯的家族墓園和海昏侯國都城紫金城的遺址，成為中國考古史上的重大發現，引起了全世界的關注。

我所寫的海昏侯這個人他是誰呢？他姓劉，單名一個賀字。說起這個海昏侯劉賀，可了不得！他竟然是中國上下幾千年歷史上唯一的一個集帝、王、侯于一身的傳奇人物！因為2015年南昌漢代海昏侯墓的考古大發現，竟然將這個一生跌宕起伏的千古帝王給發掘出來了。海昏侯墓入選了2015年度“中國十大考古新發現”，海昏侯劉賀隨后成了一個大“網紅”，吸足了世人的眼球！

說起這個海昏侯劉賀，他的身世十分的奇特。劉賀是被譽為“千古一帝”的漢武大帝劉徹嫡親的孫子，為武帝第五子昌邑哀王劉髆所生，而且是獨生子。劉賀5歲那年，因為父親早逝，按照規制，他承襲了父親的昌邑王位，成為了第二代昌邑王。5歲就稱王，小小年紀就是王二代啊，那滋潤的日子不用細說我們也能想象得到！劉賀19歲那年，因為當朝皇帝劉弗陵駕崩無子，劉賀作為死去的皇帝劉弗陵的侄子，被當朝輔政的大司馬大將軍霍光以上官皇后的名義征召入朝典喪，之后接班當了皇帝。但是，誰都沒有想到，劉賀當皇帝只當了27天，那個當初擁立他為帝的霍光又將他廢黜為民，劉賀因此也成為了西漢一朝在位時間最短的皇帝。屁股都還沒坐熱呢，就被人趕下了臺，可謂是悲摧得很哪！但是，劉賀雖然被廢黜，卻留得一條命在，被遣送回昌邑老家，幽禁在昌邑王府過著忍辱偷生的生活。經過了十年的煎熬，他被后來的皇帝漢宣帝劉詢封為了海昏侯，被迫離開生活了30年的老家山東，遷徙到當年還屬偏僻之地的豫章海昏就國。劉賀任海昏侯僅4年，就在海昏侯的任上離開了人世，年僅34歲，英年早逝，令人唏噓。

關于劉賀的從政、做事、為人，歷史上多有爭議，民間更是眾說紛紜。有說劉賀當皇帝是因為昏庸無道而被廢黜的，也有說劉賀是當年朝廷宮斗的犧牲品的，也有說劉賀歷經了王、帝、民、侯的跌宕人生，逐漸從帝王時期的極端任性走向心智趨于成熟的。總而言之，關于劉賀有各種各樣的說法，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吵吵嚷嚷，不一而足。我于2016年3月出版了《千古悲摧帝王侯——海昏侯劉賀的前世今生》一書，依據史料的記載和對出土文物的研究，真實地還原了海昏侯劉賀的傳奇人生，及時回應了世人的關切。這本書被業界稱為“海昏侯原創第一書”，后來進入了中國暢銷書排行榜。

田信國先生的這首《好叫天地留精彩》是因為我的《千古悲摧帝王侯——海昏侯劉賀的前世今生》這本書而起，也是因為海昏侯劉賀這個人而作。隨后兩年，我又將與劉賀關聯最緊密的兩個人霍光與劉詢也寫成了書，分別是《隱形天子——霍光的前世今生》《布衣天子——劉詢的前世今生》，形成了“海昏侯三部曲”系列。隨著“海昏侯三部曲”的陸續問世，我更感到，田信國先生的這首詞，又不光是為海昏侯劉賀而作，更是為那個年代眾多的歷史人物而作。比如，我稱之為“隱形天子”的大將軍霍光、“布衣天子”的漢宣帝劉詢，還有劉賀的祖輩和叔伯輩的那些人：漢武帝、李夫人、陳阿嬌、鉤弋夫人、戾太子劉據、燕王劉旦、廣陵王劉胥、昌邑王劉髆等，以及西漢眾多的名臣，如衛青、霍去病、李陵、李廣、司馬遷、蘇武、張安世、邴吉、楊敞、張敞、上官皇太后等。寫完“海昏侯三部曲”再回過頭來吟唱這首《好叫天地留精彩》，更加感慨歷史的滄桑與無奈。我在滄桑與無奈中感受歷史就是歷史，有無奈就有精彩。

“海昏侯三部曲”寫的是西漢中期從漢武盛世到昭宣中興這段近百年燦爛歷史中的三個緊密關聯的人物：漢廢帝劉賀、漢宣帝劉詢，以及決定了他們稱帝命運的當朝大司馬大將軍霍光。劉賀因為只當了27天皇帝就被廢黜為民，我把他稱為“悲摧天子”；劉詢因為在襁褓中就被囚于獄中，4歲出獄后一直在民間長大，直到17歲接過劉賀的班稱帝，最后成就了史稱“孝宣中興”的一段偉業，我把他稱為“布衣天子”；而霍光因為能夠決定皇帝的立與廢，在長達19年的輔政期間，上管天子，下管群臣，是大漢朝的實際當家人，我把他稱為“隱形天子”。劉賀、霍光、劉詢，這三個人串聯起了兩千多年前的一個大時代。

我之所以創作“海昏侯三部曲”，完全是因為一次偶然。記得那是在2015年國慶節前后，我因為一個很偶然的機緣得以進入到正在發掘的海昏侯墓考古現場，瞬間就被出土的巨量文物所震撼，那十幾噸重的銅錢堆積如山，整箱整箱的金器，極為罕見的麟趾金、馬蹄金、金餅，還有竹簡、木櫝，等等，沉寂的文物仿佛在無聲地告訴世界，墓主人的身份極不簡單！那個時候，大家并不知道這座墓的主人就是后來震驚了世界的海昏侯、漢廢帝劉賀，但是全世界都在根據出土的文物猜測大墓的主人極有可能就是第一代海昏侯劉賀，因為出土的好幾件文物中都有“昌邑”字樣，這與曾經當過昌邑王的第一代海昏侯劉賀關聯緊密。因為海昏侯劉賀曾經當過14年的昌邑王和27天皇帝，是中國歷史上唯一的一個集“帝、王、侯”于一身的傳奇人物，同時，更因為大墓出土了巨量的珍貴文物，對于研究我國西漢的政治、經濟、社會、文化，以及人們生活的各個方面，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因而引起了全球矚目。

正是在這樣的大背景下，我對大家猜測中的那個墓主人——千古“帝王侯”劉賀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并開始收集所有與劉賀有關的資料，不管是正史的記載還是野史的八卦，通通收集過來。結果，越收集整理劉賀的資料，就越好奇。因為正史里對劉賀的記載非常少，而且對劉賀的評價基本上都是負面的，比如，他荒淫昏庸，不堪社稷重任，等等；野史里有關劉賀的說法更糟糕，直接說這個人僅僅當了27天的皇帝，卻干了1127件壞事，平均下來每半個小時就要干一件壞事，竟然是個專門干壞事的皇帝；而從海昏侯墓出土的文物來分析墓主人劉賀，按照漢人“事死如事生”的喪葬習俗，出土的竹簡竟是儒家典籍《論語》《禮記》《易經》《孝經》，還有最早的孔子屏風像、精美無比的編鐘、青銅器、玉器等，從劉賀隨葬的文物推測出的形象卻似乎是一個崇儒重禮、興趣高雅之士。這讓我大為好奇！假如劉賀是史書上和野史中所記載的那個很不堪的人，為什么他能夠當上皇帝？為什么他被廢黜后竟然沒有殺他而是留下了他，在被廢黜庶民的十年似乎還過得不錯？為什么他在被廢黜十年后竟然又能夠被封為侯？一個個疑問在我心中翻滾，讓我抑制不住有了想寫一寫劉賀的沖動。我試圖結合史料記載和出土文物來還原一個真實的劉賀。我當時就想，我心里的謎團一定也是當時很多人心中的謎團，如果我能夠率先把劉賀的人生寫出來，那一定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后來，我偶然與二十一世紀出版社社長張秋林先生聊過一次劉賀，馬上引起了這個職業出版家的濃烈興趣。在他的籌劃下，我在二十一世紀出版社有著“夢之隊”美稱的編輯團隊幫助下，開始創作還原海昏侯劉賀一生跌宕命運的歷史紀實文學作品《千古悲摧帝王侯——海昏侯劉賀的前世今生》一書，并得到了時任江西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南昌漢代海昏侯國遺址文物保護領導小組組長的朱虹先生的鼓勵和幫助。到2016年2月，這本書幾經修改終于完成創作，由二十一世紀出版社出版，成為“海昏侯原創第一書”。2016年3月2日，國家文物局和江西省人民政府在北京首都博物館聯合舉辦“南昌漢代海昏侯國考古成果展”，向全世界宣布這座大墓的主人就是第一代海昏侯、漢廢帝劉賀。同一天，我的《千古悲摧帝王侯——海昏侯劉賀的前世今生》一書也在首都博物館同步首發，創造了中國出版史上同題材圖書與重大事件的發生同步出版發行的一個紀錄，迅速引起了廣泛關注。借著海昏侯考古熱席卷全球的東風，《千古悲摧帝王侯——海昏侯劉賀的前世今生》出版后，在短期內就創造了暢銷近二十萬冊的佳績，迅速進入中國暢銷書排行榜，成為當年度歷史傳記類圖書中現象級的出版物。不久，又在香港特區出版了這本書的繁體字版，在韓國出版了韓文版。

在寫海昏侯劉賀的過程中，我對與劉賀命運關聯最緊密的兩個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兩個人一個是決定了劉賀帝位立與廢的當朝大司馬大將軍霍光，另一個是劉賀的繼位者漢宣帝劉詢。如果說霍光決定了劉賀皇位立廢命運的話，劉詢則決定了劉賀最終封侯的命運。將劉賀、霍光、劉詢這三個人物關聯起來看，便能更好地理解劉賀堪稱千古悲摧的跌宕起伏的命運，也能更好地理解劉賀人生中迥然而異的上下兩個半場：上半場的帝王生涯任性至極，下半場的庶民到侯的過程性格漸趨成熟。我在寫劉賀的同時，又開始與二十一世紀出版社社長張秋林先生同步籌劃寫霍光與劉詢這兩個人，“海昏侯三部曲”系列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一年后的2017年，我創作了《千古悲摧帝王侯——海昏侯劉賀的前世今生》的姊妹篇《隱形天子——霍光的前世今生》。又一年后，“海昏侯三部曲”的第三部《布衣天子——劉詢的前世今生》問世。至此，我完成了一個心愿，將海昏侯題材以“三部曲”的形式做全景式的展現。同時，通過這“三部曲”，以史為鑒，告訴當下的人們我對那段波瀾壯闊歷史的思考，也就是我在《千古悲摧帝王侯——海昏侯劉賀的前世今生》一書末尾所總結的“六個不可任性”，即“有權不可任性、年輕不可任性、有顏值不可任性、有功勞不可任性、有靠山不可任性、有冤屈不可任性”。

除此以外，我與二十一世紀出版社一道策劃開啟了“講好海昏侯故事”系列文化講座活動。我利用休息時間訪媒體、進高校、走基層、入廠礦、奔軍營、赴海外……在兩年多的時間里不知不覺竟講了兩百余場。去了全國三分之一以上的省市，做客都市文化講堂，到了五十多所高校與師生互動交流，以平均每周一場多的節奏，始終保持了“講好海昏侯故事”的溫度不減、熱度不降。為此，我幾乎投入了全部的休息日，樂此不疲。在一場又一場演講中，我的“海昏侯文化講座”內容不斷升級，漸成系列。比如面對大學中文系的學生，我主要講“海昏侯的文學之美”，將那個時代的“金屋藏嬌”“傾國傾城”“勇冠三軍”“芒刺在背”“姍姍來遲”“千金求賦”“伊霍之事”等文學典故娓娓道來，讓學子們一下子就迷上這段歷史；面對銀行、保險等金融系統的人士，我主要講“海昏侯的財富之謎”，讓文物和史料說話，揭開海昏侯巨量財富的秘密，滿足公眾的好奇心；面對大學歷史系師生，我主要講劉賀的“稱帝之謎、不殺之謎、封侯之謎”，撥開歷史的迷霧，揭開塵封的面紗；面對旅游系統優秀導游員隊伍，我主要分享“如何講好海昏侯故事”的心得，從“講好歷史人物的故事、出土文物的故事、地方風物的故事”等方面，提出文化與旅游融合的建議；面對國家公務員隊伍時，我主要講“以史為鑒說劉賀”，把歷史和現實貫通起來，讓歷史成為最好的清醒劑……我在每一場講座中都必講的、也最能引起大家共鳴的，是我對那段歷史的總結和思考——“六個不可任性”。朱虹先生在給我的“海昏侯三部曲”第三部《布衣天子——劉詢的前世今生》一書作序時說，這“六個不可任性”是“海昏侯三部曲”的魂，也是“講好海昏侯故事”的魄。誠哉斯言，朱虹先生的話說到了我的心坎里。

我大學畢業就加入了警察隊伍，有過25年的警察生涯，曾經當過市和縣一級的公安局局長。因為一次偶然機遇，我離開了警察隊伍進入到宣傳文化隊伍行列，并因此有機會接觸到了舉世矚目的南昌漢代海昏侯墓考古發掘工作。我走到文學創作的路上純屬偶然，能夠完成“海昏侯三部曲”的創作出版，可以說是我的機緣，也是我的幸運。這是我第一次嘗試寫書，而一寫就是三部，自感不足多多，唯勇氣可嘉！多年的從警經歷讓我能夠以一種破案的視角來還原劉賀等歷史人物的人生，“海昏侯三部曲”在篇章結構上也有點現代章回體的味兒。《北京晚報》記者李崢嶸女士在2016年3月對我的海昏侯創作做專訪報道，并在同年3月4日發表了專訪文章《像破案一樣寫海昏侯》；著名評論家李朝全先生在2016年3月5日點評我的《千古悲摧帝王侯——海昏侯劉賀的前世今生》時，說我的創作體現了“寫獨特”和“獨特寫”，符合文學創作的定律。我深知，這些都是對我的鼓勵。我感悟，如果沒有25年的從警經歷，我可能寫不出這“三部曲”；而如果沒有進入宣傳文化隊伍，我更不可能接觸到海昏侯。有朋友開玩笑說，冥冥之中好像有股神秘的力量讓我與海昏侯牽上了手，兩千年等一回，從此，我就成了宣傳海昏侯的志愿者，成了海昏侯的第一宣傳員。這雖是笑談，卻道出了某種機緣。

在創作“海昏侯三部曲”的過程中，朱虹先生、張秋林先生和二十一世紀出版社給了我很大的幫助。朱虹先生給我的“海昏侯三部曲”的每一部都寫了序，令我十分感動；張秋林先生的職業敏感和精心策劃，讓“海昏侯三部曲”有了不一樣的出場和氣場，令我十分欽佩；二十一世紀出版社的編輯團隊始終圍繞著我這個初入門者對接服務，付出了極大的辛勞和努力，令我心生敬意。

北方文藝出版社的安璐同志獨具慧眼，她看了我的第一本書后就開始與我溝通，建議我將海昏侯作品改編成適合評書演播的版本，請評書名家來播講以擴大影響。我的“海昏侯三部曲”全部面世后，安璐同志又建議我將“三部曲”一并改編成評書，做成一個評書系列，以增加歷史厚重感。為此，在炎炎酷暑中，她不辭辛勞特地從哈爾濱趕到南昌同我見面，接洽改編評書及授權出版等事宜，讓我好生感動。好在小時候聽單田芳、袁闊成等老前輩說過很多評書，后來又讀過《三國演義》《七俠五義》等評書版本的名著，對評書這種形式不算陌生。因此，我便試著將“海昏侯三部曲”改編成了評書版本，并且把原“三部曲”的書名改成了《悲摧天子劉賀》《隱形天子霍光》《布衣天子劉詢》，冠之以“海昏侯三部曲”的總名稱。這是我的又一次嘗試，自感有諸多不足，希求證于方家。

看慣春去秋來，任憑花謝花開，這世界有太多成敗。誰能問鼎天下，我欲縱橫四海，那境界有幾人能明白？多少英雄漢，身前豪氣在，千古帝王侯，身后黃土埋。得意休任性，有夢要澎湃，應叫天地留精彩！

我將序言開篇中田信國先生《好叫天地留精彩》的歌詞略改了幾個字，竟感覺意蘊又有了些許的不同。

是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