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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幾天后,阿青主動給龍云飛來了電話,告訴他,她馬上要隨公司的老總們去幾十公里外的濱海度假村開年終總結會,要一個星期后才能回來。龍云飛接電話后,不知怎的,心里覺得空落落的。

龍云飛這兩天,心里既甜蜜又痛苦。可不,再過兩個月就要過春節了,他不能不回家了。他無論如何要去看看心愛的兒子東東。同時,要利用這次回家的機會,處理好和米娜的問題。

上午,大老劉把龍云飛叫去了總編室,談了好一會兒工作。最后,大老劉還告訴他,集團總公司明年有一批調動指標,編輯部有可能爭取到一個,他打算把這個指標給龍云飛。龍云飛十分感激大老劉對他的關愛,表示會珍惜這個機會。

龍云飛從總編室一出來,見外面辦公室里的幾個人正在熱火朝天地爭論著什么。他一聽,原來是在爭論電視連續劇《渴望激情》里的那句臺詞。

“龍編,你來得正好!”楚紅看見龍云飛從總編室出來,立刻逮住他了,“前段日子熱播的電視劇《渴望激情》你看了沒有?男主人公尹初石不是有一句臺詞嗎?男主人公很會為自己的婚外情行為作辯解。他總是說,他和妻子之間是因為沒有碰撞,所以才沒有激情,你認為男主人公的這句話說得有道理嗎?”

這部電視劇龍云飛看過好幾集了,對這句臺詞自然有印象。龍云飛看了看潘藝良,笑著問:“潘老弟,你認為男主人公的這句話說得有道理嗎?”

潘藝良剛剛和楚紅發生過針鋒相對的爭執,臉上紅紅的,還處在亢奮狀態。他興奮地說:“龍哥,依我看,這句臺詞還真是一句至理名言哩!這位尹初石和妻子十幾年來相敬如賓,從未有過任何感情上的碰撞。你想,這風平浪靜、波瀾不驚的日子一長,男人對妻子還能有那種激情嗎?男人嘛,永遠需要激情,有了激情才會繼續愛自己的妻子,也才會有生命的動力啊!”

“我看,有的男人確實像電視劇的名字一樣,成天就是渴望激情。可一旦激情過去,又會回到從前。然后,再渴望新的激情!這就是某些男人!”楚紅說完,瞥了潘藝良一眼,撲哧一聲笑了。原來“大藝術家”被她剛才的一頓炮火打蒙了,正張口結舌地站在那里,一副呆若木雞的可憐模樣。

這時,龍云飛不得不開口了,可他又不知道該傾向誰。說真的,他還真有點心虛啊。他能說什么呢?他想了想,于是只好說:“我是這么認為,對電視劇里的這句臺詞,應該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鄙人實在是不敢妄加評論啊!但我認為,‘激情’這東西,既是一個褒義詞,也是一個貶義詞,看用在哪里,看用在什么時候,還要看用在什么人身上!”

原本在一旁觀熱鬧的吳昊南,這會兒終于也插話了,他說:“龍編輯說得極是!我看哪,這男人和女人都是需要激情的。當然,這激情有很多類型,比如說,干事業需要激情,追逐未來需要激情,談戀愛需要激情,搞婚外戀那就更需要激情啦!”

幾個人被吳昊南的這番話逗樂了,都笑了起來。

楚紅馬上說:“我看龍編的見解是折中帶模糊,觀點不明確。還是我們小吳同志后面的話說得比較實在!諸位,我有個想法,我要撰寫一篇電視評論,駁斥一下電視劇男主人公的那個觀點,那完全是他對自己‘婚外情’行為的一種狡辯嘛!你們說是不是呀?”

楚紅的話音剛落,有一人在后面鼓起掌來。原來是大老劉從他的辦公室出來了。幾個人立刻不說話了。

“怎么?你們爭論完了?沒爭論完就繼續爭論,我這個老頭子也想聽聽呢!”

幾個人嘿嘿地笑著。

到底是楚紅的膽子大,她第一個挺身而出,把剛才爭論的話題說了一遍,馬上問道:“我說劉總,您對‘激情’這兩個字是怎么看?我們真想聽聽您老人家的教誨呢!”

“年輕人,我告訴你們,根據我的人生經驗,還是多把‘激情’放在你們自己的工作和事業上吧!就男女之間來說,‘激情’這玩意兒……有點害人哪!”大老劉搖著頭,表情顯得很有幾分鄭重。

楚紅很想開大老劉一句玩笑,就說:“劉總,您年輕的時候一定很有體會吧?能不能給我們講講?我們愛聽呢!”

“對對,我們愛聽哩!”幾個人跟著起哄起來。

大老劉望了幾個年輕人一眼,笑了笑,道:“你們是不知道,我們年輕的時候,還是很傳統的,談戀愛的時候啊,還真是有點偷偷摸摸的。哪像你們現在這么開放呀!走在大街上都可以摟摟抱抱,又親又啃的,唉,我看著都臉紅哩!你們說是不是?”

幾個人哈哈大笑起來。

楚紅問:“劉總,改革開放都這么多年了,這些年間,你有沒有再遇到過紅顏知己?有沒有遇到過情感的誘惑?還有,你對自己的婚姻有過動搖嗎?”

“當然遇到過,也當然動搖過,可是……唉,好些事說來話長啊!”大老劉說完,臉色有了幾分黯然。

“劉總,你就跟我們講講嘛!”潘藝良迫切地說。

這時,大老劉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喲,不早了,到下班的時間了,今天不行,躺在床上的老伴還等著我回家做飯呢。下次吧,下次有時間,我一定給你們好好嘮嘮。走,都下班吧,吃完飯抓緊時間午休,下午還要上班呢!”

大伙都知道大老劉家的境況,他的老伴已經癱瘓幾年了,一直躺在床上靠他侍候。這些年,大老劉過得挺不容易的,他就像一匹可憐的老馬,大伙都挺同情他。

吃完中午飯,其他人回宿舍休息了。龍云飛一個人留在了辦公室。這會兒,龍云飛的心情突然變得有些悵然和灰暗。因為他又想起了阿青,她現在正在幾十公里外的地方。龍云飛真的很想她,他知道,自己開始對這個女人上心了。此刻,龍云飛很想打個電話問候她一下,但又覺得有點冒昧。猶豫再三,他還是忍不住打了阿青的手機。手機通了,電話那頭傳來阿青柔柔的聲音。可能是信號不好,對方的聲音聽不太清楚。只隱約聽到阿青說自己正在海邊散步。過一會兒,聲音才又清楚了。

“阿青,你在哪?”龍云飛急切地問。

“我正在海邊散步呢。你聽見海浪的聲音了嗎?”

龍云飛問她為什么一個人在海邊散步,阿青說她開了一上午的會,腦子亂亂的,還說她很久沒看見大海了,想一個人在海邊走一走,聽一聽大海的濤聲,再靜靜地想些事情。龍云飛關切地問阿青身體怎么樣,對方說還可以,謝謝他的關心,還說這幾天晚上老睡不著覺。龍云飛問阿青為什么,對方吞吞吐吐地沒有回答。

兩個人在電話里聊了好長一會兒,阿青說,她的手機快沒電了,龍云飛只好趕緊把電話掛了。

龍云飛呆坐了一會兒,又把電話撥到了葉浩林那里。

“啊,是龍哥,我現在忙啊,忙得一塌糊涂。過兩天要代表行里參加全市金融系統青年職工的演講比賽,我這個當團支部書記的是逃也逃不掉賴也賴不掉啊!這不,大中午的,我還在辦公室里背誦演講稿呢!這事一完,又要接著參加自學考試,就差最后幾門了,我可不敢麻痹大意呀!哎,你最近和阿青的事怎么樣了?有進展沒有?你也不打個電話告訴兄弟一下?”

“還行,目前還沒有出現排異反應,我已經跟她吃過一頓飯了,兩個人談得還可以,都已經找到一點感覺了。現在,人家正在幾十公里外的地方開會呢,一星期后回來。”龍云飛在葉浩林面前從來都是實話實說。

“好哇,祝賀你!下一步你要穩扎穩打,步步為營,不斷擴大戰果!怎么樣,你開始害相思病了吧?”葉浩林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這男人呀,一旦來了激情,就會苦不堪言口羅!”

“你在幸災樂禍呢?還不都是你給我惹的事!”

“痛苦并快樂著,這才叫絢麗多彩的人生啊!”葉浩林調侃道,“哎,我說龍哥,等阿青回來后,我請你們去歌廳唱唱歌吧!要變換一點方式嘛,不要總是請別人吃飯,膩不膩呀!我告訴你,跟你心儀的女人在一起,就得每天給她一種新鮮感,讓她覺得你是個極懂得生活情趣的男人。這是我屢試不爽的成功經驗。好吧,這事咱們就這么說定了,到時,給你們去電話。”

放下電話。龍云飛看看表,又到下午上班的時間了。這時,潘藝良第一個進來了。

“哎,我說龍哥,你有心事吧?”潘藝良笑瞇瞇地看著龍云飛,“是不是遇到了感情方面的難題?跟我說說,我隨便給你一劑良藥,準能除去你的心病哩!”

“又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大情圣!”龍云飛心想。這時,龍云飛想逗一逗這位“大藝術家”,便故意說道:“你真說對了,這幾天,我心里痛苦著呢!”

“是啊,佯裝一副痛苦的外表,其實內心里正充溢著幸福的喜悅哩!”潘藝良嘿嘿一笑,有點怪模怪樣。

龍云飛心里一驚,他真沒想到這家伙會這么將他一軍,而且將得這么準確。“臭小子!”龍云飛在心里罵了一句。

“怎么樣?你的那部偉大的宏篇巨著出籠了沒有?我還等著拜讀呢。”龍云飛立馬變換了一個話題,他不想讓潘藝良抓住自己不放。

“快了,快了,前兩天不正跟一家出版社談判嗎,他媽的,對方也太黑了,說要出五萬塊錢買斷我的版權。我沒答應。要知道,這部書稿凝聚著我好幾年的心血呀!我想再去找找別的出版社看看。哎,龍哥,楚紅最近跟你說什么沒有,這些天,她干嗎總是躲著我?”潘藝良突然把話題轉了。

“誰要你老去騷擾別人,就你這樣,哪個女孩子敢粘你?這可不是去發廊吃快餐,給100塊錢,小姐就可以跟你上床。”

“龍哥,你千萬別這么說,我哪是什么騷擾,我是一個單身男人,我是在追求她,每一個人總有追求愛情和幸福的權利吧?”

“有有有,你當然有!我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還是去認認真真地談一個女朋友結婚過日子吧!”

“什么?結婚過日子?NO,NO,NO,我還沒想過,沒想過……”潘藝良一邊搖頭,一邊擺著手,那表情特別地滑稽,龍云飛忍不住笑。

正說著,楚紅突然闖了進來,他們的對話戛然而止。這時,潘藝良竟然膽大包天,當著楚紅的面,輕輕地唱起了童安格的那首《其實你不懂我的心》:

你說我像云琢磨不定

其實你不懂我的心

……

“大藝術家”把這首歌故意唱得聲情并茂。一開始,楚紅沒理會他。沒過一會兒,潘藝良見楚紅這邊沒有什么動靜,便忘乎所以了,開始越唱越大聲。這下,楚紅不客氣了,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將手里的一本書“啪”地摔在了桌上。潘藝良的歌聲立刻停止了……

見到這種尷尬的場面,龍云飛捂著嘴“撲哧”一笑,趕緊跑去了外面的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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