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將寧靜帶到了人們的身邊。

彎月之下，墨靈的腳步聲在馬路上輕飄飄的，時有時無。

而在街口處，自動售貨機的光亮打在老者的臉上，其右臉上的黑色印記暴露無遺，嘴角的笑容帶著黑色印記在這個寧靜的夜晚舞蹈，詭異之中卻又帶著一絲安心。

“你還在這里干什么。”墨靈走到對方身前，其語氣是多數的陳述句，他或許知道對方為什么會在這里，這話也只是隨便說說的。

“還能干嘛，我當然是在等你咯！”老者有些無奈，左手敲了敲自己的腰，發出像是喪鐘般的聲音，接著右手指著不遠處突然出現的長椅，“要不我們坐那聊聊？”

老者說完還很熟練地在身旁的售貨機上操作了一番。

嗑噔——

老者彎腰從出貨口中取出了一罐可樂遞向了墨靈，“你看，可樂我都給你買好了！”

“我并不喜歡罐裝可樂。”墨靈雖是這樣說，但還是伸手接了過來，同老者向不遠處的長椅走去。

但當兩人坐下之前，老者瞇起眼睛笑道：“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怎么可能，我早就不再長了，”墨靈說著一屁股坐在了長椅上，正視著老者，“反倒是你，你又老了。”

“那沒辦法，歲月不留人啊！”老者感慨著在墨靈的身邊坐了下來。

咔呲——

墨靈打開了拉環，罐中，可樂濺出的氣泡打在鋁制的罐身上，細瑣的聲音給他帶來一種莫名的安心感，但他沒有立馬就喝，小心地捧在手心里，“都快入土了，你還這樣亂用力量好嗎？”

此時墨靈的語氣沒有像之前那般冰冷，那有些難聽的話卻能感受到其的關心。

而聽了他話的老者，則是右手搭在長椅的把手上，像沒什么事似地說道：“放心好了，我們離開之后就會消失的，不會對現實產生任何影響。”

“我要問的不是這個，是你······”墨靈說到一半就沒有繼續說下去，反倒看著對方的笑容不禁嘆了口氣，“算了，隨便你，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清楚。”

見對方沒有在究問下去，老者抬起頭，望著天上的那輪彎月，“對了，你為什么沒有告訴那個年輕人真相？”

“真相嗎？”墨靈自語地看了眼手中的罐裝可樂，因為夜里的溫度有些低，罐身上起了微露，但他卻沒有在意這些，緩緩道：“有時候人們或許需要謊言才能繼續走下去，真相可能會將人心的裂隙放得無限大。”

“所以你的真話是什么？”

“這會增加治療難度，太麻煩了。”墨靈說著端起罐裝可樂，喝了一口，不禁面露難色，“果然罐裝可樂太難喝了，還是杯裝的好喝。”

老者有些無語地嘆了口氣，“它們不都是可樂嗎？”

“不，杯裝的可樂算是二次加工過的，肯定會比原裝的好喝，就像是謊言，它經由真相加工后才能讓人聽得下去。”墨靈說著將罐裝可樂放在自己的左手邊，抬起頭，也望起了那輪彎月。

老者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啊！”

但墨靈沒聽出對方的話是什么意思，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倒是變化挺大的。”

“是嗎？”

······

兩人沒有繼續說下去，就這么呆呆地坐在長椅上，看著空中的彎月漸漸地被稀云所遮住，聽著可樂敲擊在罐身上的細瑣聲，如果此時有人經過或許會把他們看作一對關系和睦的爺孫。

不知過了多久，老者的喉嚨里發出了一絲聲音，“墨靈，回來吧！”

“我拒絕！”墨靈說完站起了身子，頭也不回地準備離開了。

而老者見狀也站起身子叫道：“但是小姐她很想你啊！”

墨靈在聽到這句話后，腳下一頓，腦子里浮現出了一道曼妙的身影，但是他沒有繼續想下去，揮了揮手，“那在她死之前，我會去看她的！”

老者望著墨靈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沒有追上去，也沒有追上去的打算。接著老者轉過身，拿起了墨靈留下的罐裝可樂，“真是浪費啊！”

月光透過薄云灑下，老者看向了手中的罐裝可樂，只見本來已經開封的罐口還是完好如初，罐中的可樂在黑暗中長眠。

接著他左手一揮，身前的長椅便化作光點消失在這漆黑的夜里。

而同其一起消失的還有老者那瘦削的身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