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醫這個決定,要溯回到五年前,我們結束高考,懷揣著救死扶傷,解救人類疾病痛苦的滿腔熱血,走進了醫學院的殿堂。
希望自己多年以后,能夠成為拯救病人疾病痛苦的守望者。
我們身穿潔白的白大褂,守著“白衣天使”的職業榮譽感,站在希波克拉底的醫學生宣言下做醫學生宣誓: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當我步入神圣醫學學府的時刻,僅莊嚴宣誓:
我志愿獻身醫學,熱愛祖國,忠于人民,恪守醫德……
我決心竭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圣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著追求,為祖國醫藥衛生事業的發展和人類身心健康奮斗終生。
這樣的場景仿佛還在昨日,但如今我們早已奔赴臨床。
我已經實習將近一年了,經歷過無數次和死神擦肩而過的時刻,也挽救了很多生命,同樣也有很多生命從我手中流失,好似握不住的流沙……
當我成功的將病人從死神的手中拉回人間時,我覺得我就是一個“強大的神”,但當我無能為力拉住病人流失的生命時,我覺得我是一個“無能的人”。
每當我拖不住病人要離開人世的腳步時,我就在懷疑:
我學醫,到底是為了什么?
晚上六點四十分,華燈初上,下班高峰期剛剛開始,馬路上熙熙攘攘的車很多,很不幸的,我們遇到了堵車。
坐在救護車的車廂里,能明顯的感覺到車輛前進的速度非常慢,沒有之前那種左右搖擺的極速。
看著心電監護儀上的顯示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的心不禁揪了起來,病人車禍外傷,萬一失血量超過1000ml,即便是我們到達了現場,情況也不容樂觀。
“師傅,我們能快一點嗎?”
我坐在后車廂里焦灼不安,情不自禁地催著駕駛室的師傅。
120救護車的司機師傅無奈的說道:“我也想快呀,前面的路被擋住了,現在下班小高峰?。 ?
這時,意念中系統提示道:“系統激活完畢,更換語音包,匹配用戶數據信息……”
“行了行了,這些你都后臺操作吧,我現在遇到了問題,你能幫我驗算解決方法嗎?”我們還要堵多久,病人還能堅持多久?
“請說出你的問題?!?
“中山路的車禍,我們還有多長時間能夠到那里?到那里病人挽救成功的幾率是多少?”
系統演算的速度遠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幾乎不到兩秒:“前方堵車嚴重,建議下車步行,預計三分鐘,再駕車行駛,預計五分鐘到達現場。
已聯系華金醫院急救車?!?
“系統建議您先升級操作技能水平,否則病人的氣管插管,以您今天的手感,會插不進去?!?
“幫我自動匹配所有可以升級操作技能?!边@都緊要關頭了,我必須全副武裝,不想再無力的面對病人的離去。
“孟醫生,我們把急救用物拎著,下車跑吧,三分鐘就行了?!蔽医ㄗh道。
孟醫生低頭思考了一下,考慮中,接到了華金醫院的 120 電話:“你們是不是堵在了路上?
我們現在在你們前面的路口,你們趕緊過來,我們一起去?!?
跳下救護車,耳畔除了車水馬龍的喧囂聲,還有系統默認的升級報告。
坐上華金醫院的救護車,果然十五分鐘之內,就到達了車禍現場。
一輛黑色的奧迪和一輛紅色的別克,撞翻道路中央的隔離欄,黑色奧迪車頭已經撞得嚴重變形。
我和孟醫生帶著我們的護士姐姐,去搶救黑色小轎車里的傷員,駕駛員是一名年輕的女性,車輛安全氣囊已經彈開,她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
“女同志!”我輕拍她的肩膀呼喊著,“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你如果能聽見我的聲音,請回答我一聲!”
我將食指和中指指尖之間平齊并攏,從她氣管正中向部位向旁邊滑移2~3 厘米,在胸鎖乳突肌內側輕觸頸動脈搏動。
頸動脈搏動,存在。
我伸手掀掉蓋在她身上,被撞碎的車窗玻璃,“女同志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現在有知覺嗎?”
她被我扶在座位上靠著,面部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嘴巴里小聲的嘟囔著什么……
我俯身靠近她的嘴巴,只聽她小聲的,艱難的掙扎著說:“醫生……先救我的孩子……”
她說不定,下一秒就可能會斷氣。
我立馬告訴她:“你和你的孩子,我們都會搶救,
一個都不會放棄,你放心!”
坐在車子后排的小孩,情況還算好一些,已經被孟醫生抬進救護車了。
女子剛說完,先救她的孩子之后,便突然喪失意識般的昏睡過去。
“不好,頸動脈搏動消失了,快點拿AED和氣管插管過來。”我說道,“護士老師,麻煩開通兩路靜脈通路。”
“收到,開通兩路靜脈通路。”
我們將女同志抬出車外,她的胸廓已經沒有自主呼吸的起伏,“球囊面罩,氧氣枕準備?!?
“把車里的呼吸機打開?!蔽抑笓]道。
“成人氣管插管,喉鏡給我。”我對一旁配合搶救的護士姐姐說道,“麻煩你幫我給她胸外按壓?!?
“鹽酸腎上腺素一支?!?
我打開喉鏡上的小燈光,開放她的氣道,“血壓多少?”我問。
“52/85mmHg,”護士姐姐把血壓監測結果轉訴給我,“上十支多巴胺升血壓,靜脈補液開到最大?!蔽艺f。
一邊給她做基礎生命支持,一邊把她搬運到救護車里。
“你插管插得進去嗎?”護士姐姐質疑我的操作,畢竟我年資尚淺,她質疑我的操作也在情理之中。
如若是以前,我可能就退縮了,我也害怕操作失敗。
“要不然還是等孟醫生來插管吧?”護士姐姐好心地建議道。
但是,早一秒建立氣管通道,早一秒給喪失自助呼吸的病人通氧氣,能早一秒減少病人腦部和身體各臟器的缺氧情況。
護士姐姐們幫她抬上搬運擔架,沒有間斷地給她胸外按壓。
我不能再猶豫了,抬起她的下頜開放氣道:
“我應該可以!”
搬運地過程中,病人在移動,我也要跟著平車一起走,我將喉鏡深入她的口咽,病人的頭部隨著胸外按壓晃動,導致氣道開放不充分。
“搞得定嗎?”護士姐姐擔心地問道。
我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一手保持患者仰頭抬頜的姿勢,確保最大程度上的氣道開放。
“應該可以,”一手執著喉鏡精準的滑入,患者的口咽,進入喉部。
我邊跟著平車移動的方向走走,邊給她插管。
“小心臺階。”護士姐姐提醒我。
隨著喉鏡的不斷深入,“把氣管套管給我,我看到聲門裂了?!蔽夜首鞯ǖ卣f。
“給。”
“通氣?!?
“注射器?!?
我接過護士姐姐遞給我的注射器,向氣管套管的球囊里打氣,以固定插管防止脫落。
移動搬運過程中給患者做氣管插管,全過程十五秒。
孟醫生對我的快速精準的操作都小有震驚,他正準備下車幫我,沒想到我已經完成了插管操作。
匆忙中,他說道:“可以啊,韓旭,
高手啊,看你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樣子!
這操作的手速,和我有得一拼?!?
孟醫生做急危重癥的救護醫生,做了八年。
而我,是一個剛要入行的菜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