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之內，兩個人居然都陷入了沉思，而她們沉思的內容，竟都是關于對方的去處和安危。雖然彼此并不知道，但是在塵世中，能有一個掛念之人，也是好事。

趙羲和受的傷本來很重。在決意從那坡上滾下去的時候，她是抱著一賭生死的想法去的。想著就算自己死了，也已經是賺了一個多月。若自己僥幸不死，哪怕是殘廢了，保住了一條小命，一樣可以報仇。

出其意料的是，她的傷卻要比平常愈合的更快一點，不知道是不是龍隱秀留下的那瓶藥的緣故，雖然不能下床，情況也好轉了不少。

當然，就算是這瓶藥的原因，趙羲和也不會感謝龍隱秀的。

要不是他，自己能搞成這幅德行？

這幾天凈明也常常來看她，說話都帶著自責的意思，仿佛全是她的錯。她認為要不是自己生了病，趙羲和也就不會到廚房幫忙，也不會摔成這樣。

每次說到這里，趙羲和都很無奈，不知道該說什么，才能讓凈明知道，這一切其實跟她沒什么關系。她也是夠慘的，生了一場病，自己身體遭罪不說，還天天來探望她，天天自責。

這天接過了凈明特地送過來的飯菜，趙羲和再次無奈的勸道：“凈明師姐，我知道你于心有愧，可是你真不用次次都給我送飯。何況我已經可以自己走了。”

凈明師姐把她按回了床上，道：“帶著傷終究是不方便的。這些菜都是廚房才燒好的，你快趁熱吃了，吃飽了傷才恢復的快。郎中說你這次大傷元氣，這腳，如果恢復的不好，以后可能會行走不便。”

趙羲和想不到她這樣愧疚，只好勸解道：“算了，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我還保住了一條命就已經不錯啦。”

凈明點了點頭，目光看著窗外的枯枝，在慘白的云里顯得那樣蕭索。

冬日已經到了盡頭，再過不了多久就是除夕了。趙羲和上一次過除夕，是在一宮的冷寂里，珍饈膳食空置，前一個月她被夏玉樓禁了足，除夕晚宴也是趙溫語代她出席，而她只能在偌大的宮室里，獨自等待著天明，一如趙溫語進宮后的每一個晚上。

趙羲和看著在寒冬里冒著熱氣的飯菜，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抬頭看著凈明，笑道：“好香啊。”

“那可不，這些都是我親自做的。”凈明拿了個小木勺給她盛了一碗飯，端到她面前，“再過半個月就是除夕了，廚房里這段時間都忙的腳不沾地，給你送飯還是好事呢，讓我悄悄偷個懶。”

趙羲和想起來之前廚房里的安排：“若是忙的話，師姐不如叫禪師再加幾個人手免得太過勞累了。”

凈明笑道：“不必了，往年都是忙不過來了才請禪師示下，今年有你提前安排了一回，廚房里事務簡單的多，我再合理斟酌一下，也就好了。”

這樣倒是可以放心些，趙羲和心又定了一定。最開始的時候，身上的傷撕扯著她，連覺也睡不著。這幾天好多了，再過些時候，她感覺自己又是一條好漢，

趙羲和坐起身來，把旁邊的窗關上，回頭道：“凈慈這幾天來看我，也說師姐你管的很好，廚房這幾日忙歸忙，還是有條不紊的。”

“還不是因為你鬼點子多。”凈明聽了趙羲和的話，不禁奇怪，“凈慈？你們兩個人不是向來不對盤的嗎，聽你的意思，她好像常常來看你？”

倒也不是常常，基本上一天一次。

比常常更常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