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東西是好東西,可是根本沒法賣啊。”趙羲和苦著一張臉,悲傷道,“這些都是充了公的東西,記錄在我家里的庫上,就是給我看看的,來年還要拿回去的。”
當然,她送給素心禪師那顆冰珠,是她母親沈氏的嫁妝,這倒不算在庫里。但是這樣的東西,在送來的那批東西里少之又少,統共也就這么一個。
薛氏沒辦法掌握自己的嫁妝,卻并不是個安于現狀的人。對外,她總是說自己給在庵堂里的二小姐送了多少東西,可送給趙羲和的卻是那些看也不能看,賣更不能賣的東西,來年又收回去,根本不虧。她卻在這一出一進中,把趙羲和的嫁妝吞掉了不少。
凈慈更覺得詫異:“怎么會這樣,難道你家里沒給你送點錢來嗎?”
這話簡直就是所有旁聽者的心聲,大家心里都十分疑惑,為什么要把家里的女兒送到庵堂這種苦地方來,像她們家父母,那是沒辦法。可趙羲和家可是京城當官的,不至于會養不起個女兒吧。
說的這么拮據,送些東西來,來年居然還要收回去。
趙羲和攤手道:“沒有啊,一分錢都沒有。”
“這……”這實在是個很難解釋的事情。想安慰的話半天沒說出口,于是有人想了想,道,“也許你父親是個文官,我聽說文官都是比較清高的,不想沾染錢這種俗氣的東西。”
趙羲和又搖了搖頭,她的臉在燭光下更顯白凈,而于火光中生出暖意來:“沒有呀,是我母親送來的。”
凈慈道:“怎么會呀,娘都是最疼孩子的了。”
聽到這話,趙羲和的表情似乎有些難過,她乖巧的坐在矮小的板凳上,眼圈卻有點紅了,小小的手好像想擦去臉上的淚痕,又不想讓大家看到,于是低頭道:“我不知道呀,來送東西的婆婆說是我母親送的。可是她從來都沒來看過我。”
聲音已經哽咽了起來,這樣的哭腔在這樣涼的夜里,眾人都有些同情起來,卻也想不明白:“哪有這樣的母親,寧肯叫別人來,都不愿意自己來看看孩子的。”
這也是大家的共鳴,于是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連凈慈都覺得實在不對:“你娘怎么這樣啊,我來了庵堂這么久,她悄悄來看了我好多次,還總是給我塞各種吃的。”
趙羲和更難過了,白嫩的臉上,一雙曾經明亮的眼睛默默垂下了,她好像還想說點什么,最后只是把頭低得更下去,好像就沒人看得到自己臉上滑落的一滴淚。
淚水從眼睛里溢出,再從臉上滑下去,滾燙的熱淚逐漸變冷,直到滴入衣裳里,留了淺淺痕跡,和眼中的水光。
她低著頭,聲音卻很悶:“我不知道。”
有人拍了拍她的背,道:“算了,別想那么多了,以后在庵堂里,咱們就是一家人,何必再想什么爹娘。”
卻有想的更長遠的人,拍著大腿,道:“不對,現在你爹娘都這樣,以后你要是回了家,該怎么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