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羲和的話，無疑是對所有人的一個提醒。是啊，這個人這么不要臉，她完全可能做出這種事。

那時她們不是吃了啞巴虧有理說不出嗎？

更為重要的是，這房間里的人大多才十幾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剛才已經被凈慧氣的不行，只是忌憚她去告狀才沒動手，現在已經有人帶了頭，她們心里的那股怒火，也被完全的挑起來了。

就像趙羲和說的那樣，就算自己忍氣吞聲，說不定還是討不了好。還不如發泄了氣，明天再去領罰也不遲。

再說了，法不責眾，素心禪師可以把凈原一個人丟出去，難道她們房間里的九個人都能丟出去嗎？

這樣想一想，大家都覺得，把凈慧狠狠打一頓，才是最好的方法。

凈慧沒想到平時深讀佛法的眾人居然真的會打她，連忙站起來想要逃跑，可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趙羲和居然站到了門口，她手一揚，那門閂就被閂了起來，沒有一點縫隙。

“把她的嘴捂起來打。”趙羲和笑里是無限的冷意，“夜深了，不要吵到別人。”

會意的眾人連忙招來一塊抹布，抓住凈慧的頭發就往她的嘴里塞。

拳頭和腳就像雨點一樣的落在她的身上。整個過程里，趙羲和只看著這些仿佛打了雞血的人，嘴角的笑，卻蒼涼了起來，甚至帶著一種悲憫。

看起來確實很凄慘，可是這樣的凄慘的日子，她過了足足十五年。無數的毒打和欺辱，數不清的虐待和折磨，無論是那些誅心至極的侮辱，還是那些加諸在身上的拳打腳踢，早就已經數不清了。

這樣備受折磨的身體，每到冬天，曾經被打斷后又粗暴接上的腿骨都會疼痛至極，常年受折磨的身體上布滿了數不清的傷，連看著都覺得猙獰。

趙羲和閉上眼睛，她不是沒有給過凈慧機會的，可是她并不在意，不是嗎？如果她不是貪心不足蛇吞象，不至于落得眾人生厭。如果她不是囂張過頭的挑釁，也不會有這一頓的毒打。

這些機會，她都沒有珍惜。

可是從前，卻沒人給過她機會。

就因為薛氏放出來的消息，說她身份貴重，不是這些人可以比的。于是她就被屢屢針對，受盡苦楚。

而這所謂高貴的身份帶給她的是什么？為夏玉樓的奔波，來自其他皇室的各種算計？還是每天都活在陰謀詭計之中，從來沒有真正安全過？

抑或是長釘穿骨？容貌盡毀？不得全尸？

她無聲的打開門，走出了門去。

真可惜，上一輩子過得很失敗。

她仰頭看著星空，那些星子閃爍著，在夜里延展著身姿，夜晚的風比寒星更冷，可她卻覺得這也不過如此。

這世上最冰冷的東西，不過是人心。

相親相愛的姐妹，原來從一開始就已經把你當作一個死人。

互許終生的良人，原來在他心里自己只是得位的工具。

而她卻還在這些人給她編織的謊言里，自以為她受上天眷顧，才會遇見這樣可貴的人。

多么可笑又愚蠢的過去。

她的手不自覺的握緊，手里的那顆碎石鋒利棱角刺入皮膚，她松開手時，已經是一手的鮮血和一個慘不忍睹的血洞。

于是她把石頭踢了踢，心里卻并不怎么在意。

“哎呀！”一道聲音傳來，“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