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否認是為了家庭利益著想,為了家族地位延續和更加穩固故,門當戶對,可能在很多年輕人看來就是萬惡的封建思想,可等你們經歷一些事情,就會明白越要往高處爬,越要抱成團,兩個相當的家庭,交流起來才會不存在鴻溝,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都會匹配。”
“我個人從不反感鳳凰男,這個社會肯定需要這種充滿侵略性的男人,但我們家若嫣不需要,我們的家庭也一樣,若嫣她需要的是一個能給她安穩的男人,這個男人長相可以平凡,但學識,人品,性格,都要中正。實話說,不管你家生意做到什么程度,我都不在意,哪怕它能上福布斯榜,都沒任何意義,甚至可以說,就像是暴發戶,就像是土豪,我們會更不喜歡,只會增加你和我們家若嫣之間的阻礙,所以,徐佳,我希望你能體諒。”
徐佳撓撓頭,這當兒秦淑英又一次從桌上煙盒中取出一根煙,叼在嘴里啪的啟動打火機點著了。
在煙霧繚繞中,她第一次很認真地打量起這個沉默的年輕后輩。
能膽大包天在她面前而不顯做作的男人不多,更別說只是一個才高三剛剛畢業的十六歲男孩子,秦淑英很有耐心地等待回復。
徐佳突然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很潔白的牙齒:“阿姨,不要十年二十年來證明一切,只給我四年,就等我大學畢業,行不行?”
秦淑英愣了一下,輕輕嘆息道:“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執著,那我再告訴你一個壞消息,若嫣四年bd,之后很快就要轉去美國哈佛大學,以后你們一個在國內,一個在國外,都幾乎沒有什么碰面的機會了。”
徐佳瞇起眼睛,問道:“是因為我嗎?”
秦淑英把煙熄滅在煙灰缸,深呼吸一口,平靜道:“有一半原因。”
徐佳臉上泛起無奈的苦笑道:“阿姨,我不會阻止若嫣出國,但你肯定也阻止不了我和若嫣的四年之約,讓若嫣等我四年。”
……
秦淑英皺了皺眉頭,一頓準丈母娘和準女婿之間的鴻門宴,不能說不歡而散,但也算不上各得其所,十分不服氣的徐佳不好意思把氣撒到彪悍的準丈母娘頭上,只好臨走前約了林若嫣出來咖啡館外。
“看來你媽一早就把你預定作了政治聯姻的犧牲品,而且很看我不上眼,怪我和你生情,壞了她的好事,”徐佳和林若嫣站在咖啡館外的臺街上,他撫著腦袋道,“沒想到你們這樣的‘大戶人家’,一切事情都早有籌劃預謀,搞得這么復雜,套路滿滿啊,都說侯門深似海,果然古人誠不欺我,并非虛言。”
“那你怕了嗎?以后是不是要和我劃清界線,斷絕來往,再不理我了?”林若嫣倔強的昂起可愛的小腦袋緊緊盯著面前徐佳的眼睛,步步逼問道。
“若嫣,你放心啦,不會,我還沒有到這么膽小怕死的地步,我真心喜歡你,就永遠不會放棄,哪怕要沖破重重阻礙,我也不惜以身試法,或許只有來之不易,才更加懂得需要好好珍惜,這是對我們兩人感情的考驗,未必不是好事,做人不要太過悲觀啦,”徐佳重重點頭安慰道。
“這還差不多,走,我送你回家,”林若嫣巧笑嫣然,給人如沐春風之感,牽了徐佳的手走向她的停車位。
在林若嫣驅車載徐佳前腳離開咖啡館沒多久,林若嫣的舅媽后腳就來到秦淑英對面位置,一臉好奇。
女人天性好奇八卦,長著一張天生紅顏禍水,妖精臉的董珍珠此刻已經八卦火焰熊熊燃燒,不過她跟秦林兩家大多數直系成員一樣,對在家庭和工作上作風一貫強硬的秦淑英有些敬畏。
秦淑英大概也知道家里人對她的印象,率先露出一個略顯疲憊的笑臉,給董珍珠要了一份套餐。
董珍珠心底好奇愈演愈烈,竟然在她臉上發現了挫敗感,雖然不明顯,但也足夠神奇,她越來越好奇這場談話。
秦淑英抽起一根大熊貓煙,把大致過程說了一遍,簡明扼要,但沒缺漏哪怕一個細節,徐佳喝咖啡,吃牛排,給她遞煙遞打火機,吃飯姿態隨心所欲,都一一道出,她最后笑道:“知道最后這孩子說了什么嗎?”
董珍珠搖搖頭。
秦淑英優雅風度地一手托著下巴,另外一只手雙指夾著緩慢燃燒的香煙,笑道:“他跟我說他不在乎若嫣出國,先和若嫣約定等待若嫣大學四年之期。真是初生牛犢不畏虎,我的警告非旦對他完全無效,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一副慷慨赴死,誓死如歸的模樣。”
“什么意思?你是真的傻愣子,還是真對若嫣愛得死去活來,不能自拔?現在的年輕人們不是時興隨便玩玩,難道還有真愛?”董珍珠瞪大眼睛,真難得女兒都已經是即將上高中的女人了,即使一臉天真爛漫的茫然,也能給人一種不矯揉做作的可愛,怪不得到現在還有絡繹不絕的年輕小伙子對她表露心跡。
“大概是說他將來的成就一定配得上我們家若嫣,配得上秦林兩家,等于是和我叫板,給我下戰書吧。”秦淑英微笑道,真是個難纏的年輕人。
就怕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太殘酷,這種年少輕狂,少不更事的少年郎,如果沒有很強有力的后臺背景,很快就要被殘酷的現實狠狠打臉。
“他真敢這么說?”董珍珠微微張大嘴巴,這孩子也著實太膽大包天。
不過她很快聯想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面對自己這個強勢的大姑子,第一次咖啡桌上他暗藏玄機的眼神和最后一句肆無忌憚的挑釁,也就覺得理所當然。畢竟年輕人嘛,血氣方剛,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做敬畏。
“挺可惜的。”秦淑英感嘆道。
董珍珠沒多嘴,她對人情世故一直自認沒什么天賦,對自己丈夫和眼前大姑子在政界的長袖善舞一直是很欽佩卻不羨慕,她猜不出秦淑英的“惋惜”在哪個點上,也不想去費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