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會信你，呵，你上回的話我可沒忘，你就是個善于撒謊的騙子。”

我說，雨滴的聲音縈繞在耳旁。

“我沒騙你！我一直都沒騙你！”他咆哮起來，失去冷靜。他的眼中閃爍著怒火，“拜托你了，你相信我一次可以嗎？我上回說的是真的！這回也是真的！我對天發(fā)誓，我沒騙你一次！”

他渾身發(fā)抖，氣息不穩(wěn)。眼里充滿堅定：“你就相信我好嗎？”

我的語氣冰冷：“你有證據(jù)嗎？”

“俞依！”付橡右面白如紙，急切地跺腳，“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

我信卓珂，我信。付橡右是誰？一個半路沖出說我是他學生的人罷了。

“算了。”他似乎心如死灰，“你不信，那沒什么，你別后悔。”

我覺得他說這些話真是莫名其妙，正準備離開。他一下又拉住我：“真的，M博士真的是卓珂，他騙了你，他一直在騙你，他才是那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夠了啊！你很煩！”我甩開他的手，然后我意識自己的情緒激烈，于是迅速控制自己的情緒，緩緩開口，“好吧，那你跟我說說。”

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如果他說的是真話，那也無妨。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若卓珂對我撒過謊，那一定有他的原因，我還非要知根知底不成？

“卓珂他根本不愛你，他不停欺騙你。”付橡右說。

“嗯。”

“你真的是植物人，他是M博士，他——”

面對他的條理不清，顛三倒四的話，我內心毫無波瀾：“所以呢？”

“你應該早點離開他，越早越好。”

付橡右心急如焚地道。

我垂眸。

“你說話啊，俞依，你到底聽沒聽我的話啊俞依！”他喘息不定。

“抱歉呢。”我抬頭道，眸子有捉摸不定的神色，“我不是那種隨便有人和我說幾句就會對身邊人加以懷疑的人，卓珂干什么是他的自由，你管不著，我也是。”

付橡右望著我眼里堅定不移的神色，失望透頂：“好吧，你走吧，當我沒說。”

我繞過他，一腳深一腳淺跨過一個個水坑，雨聲清晰，似乎有鋼琴在彈奏。清爽的風吹在我臉上，撩起我的頭發(fā)。

付橡右的行為舉止實在太詭異，讓我朦朦朧朧感到他知道一些事情。

可是比起付橡右，我當然是信卓珂的啊。

就算卓珂騙我?guī)拙洌且彩菢O正常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因為談場戀愛，就逼著人把秘密全說出來才是過分。

“先生，帶我去**大學（作者不愿取名）。”我趕忙把傘收起來，打開門，說道。我端詳我全身，除了鞋子，其他地方都沒濕。

“好的。”

飛碟徐徐開動，裝置上的燈發(fā)出耀眼的白光。我的身子抖抖，取出磚頭大的書，以看書來屏蔽自己對飛碟的恐懼。

“到了。”

“謝謝。”我臉色蒼白地說。門向上消失，出口處延伸出雪白的樓梯。

打開傘，走進學校，走進教室。教室安靜得我傘的滴水聲也聽得見，每個人都安安靜靜地坐在原位，一動不動，木頭雕塑般。我愣愣地走進教室。

這是？自習課嗎？“這怎么了？”我問后面的白甜甜。

“還有兩分鐘月考。”白甜甜悲憤地低聲道，“小依，你成績不錯的，到時候一定教我啊。”

這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不對，雨天霹靂。

“拜托。我都快一個月沒上課，你還想我教你，我自己不死就好了。”我疾速復習知識。

白甜甜都快哭了：“小依，這幾天我根本沒認真聽課啊，老師說沒及格的要補考—”

“我自己都不知道會不會及格。”

“要死啊。”

我聽見白甜甜拼命翻書的聲音。

“開始考試。”沒幾分鐘，阮老師威嚴的話語出現(xiàn)，“大家利用桌子上的藍色液屏進行考試，時間三十分鐘。”

藍色屏幕上即刻出現(xiàn)黑色放大字體，我在上面進行選擇和答題。有幾道題我大得迷迷糊糊的：砒霜中所含什么劇毒物質？三氧化二砷，還是氰化物？最終我一頭迷糊地添上兩個詞。

我有預感這次會考得很差。

“好，交卷！”

下一刻，屏幕黑屏。“啊，我還沒填完呢。”有人喊。

周圍人細細碎語。因為考得不好，所以我整天心情都不好。像今天的天氣一樣烏云密布。

打著傘去食堂。“小依小依！”白甜甜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小依，我看到你的試卷了！”

“試卷？”我心急如焚。

“是啊，我去辦公室時偷偷瞄一眼，結果看見，看見你是——”白甜甜湊過來，在我耳邊念，“五十七分。”

五十七分？我倒吸一口涼氣。真的沒想到分這么低！“小依你別難過，我也是五十幾分呢。”

“你是五十八還是五十九？”我問。

“咦？小依你怎么知道我——”

“因為你說你是五十幾分，你又不會騙我，又不具體說出來，按你的性格肯定就是分比我高。”

難過的感覺從我的心蔓延到全身。自開學以來，我從沒考過這么低的分。空氣和我的心情一樣冷，冷得讓人發(fā)顫。

白甜甜關切地看著我：“不瞞你說，小依，我是五十九分。”

我嘴角勉強往上撇撇：“沒事的，就是分低了點，我沒事的。”

我拋下白甜甜，孤寂地往前走。我至今還不相信，我會考出這么低的分，我甚至懷疑，是不是白甜甜看錯了。

但這種可能性實在太低了。

我怕，我怕自己的成績一落孫山，從此一蹶不振。我清楚，為成績而太傷心是不值得的。但我就是難受，自己的成績就這么掉下來！

人流擁擠的食堂，在人群中，我找不到一個熟悉的人。外面的風嗚嗚地刮著撞著窗，食堂沒開燈光線昏暗。一層層的黑云累積得比雪還厚。

“啪”室內亮堂些，卻異常晃眼。

我麻木似的端盒飯來到最安靜的角落，他們在聊什么一句話都沒聽清。我努力回憶自己做的每道題，思考那些題目錯了。

每當從回憶結束，心里又會實實地痛苦。

當然我沒流淚，我認為因為成績流淚非常做作也脆弱。我只是壓抑自己的難受。

“小依，你還好嗎？”

卓珂端著盒飯坐在我面前，兩根深色的眉毛緊緊蹙在一塊。“我還好。”我不想把這些情緒發(fā)泄給別人。

“你確定？你的神情不是很好，聽說你們班有場考試，是因為那個？”他輕柔地說道。

他都已經說出來，我還能否認什么呢？我點點頭，沒說話。

“高興點吧，小依，你只是那一次沒考好而已，況且有我不是嗎？”他的眉毛還是緊鎖的。

“我頭一回考那么低。”我說。

“這樣好了，發(fā)試卷后你把它給我看看，我?guī)湍憧纯磫栴}在哪。”卓珂安慰道，“你看看你現(xiàn)在，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

他把他面前的奶茶移給我：“還是熱的，嘗一下吧。”

我多多看他幾眼，覺得好受多了。吸了幾口奶茶，確實是溫的，我最喜歡的溫度。我忽然說道：“對了，卓珂，付橡右又來了，他還說你是M博士，你說好笑嗎？”

卓珂深邃的眼里出現(xiàn)不自然的神色：“小依……我是。”

“什么？”

“我是M博士。”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我一口奶茶差點吐出來，敲打我自己的胸口，半晌我才反應過來，“你說真的？”

“是，真的。”卓珂信誓旦旦。

我嘞個去！我坐正，喝口奶茶壓壓驚：“那你以前為什么不跟我說，這沒什么的啊。”

卓珂把頭扭向別處：“你以前也沒問我啊。”

我那個叫欲哭無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