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傲世一般看了角落那縮著身子的女子一眼，眼里盡是不屑一顧。

趙晚棠像極了個做錯事的宮婢一樣，偷偷瞧著趙云裳蘭花指捻著香粉，輕輕搖勻，那模樣果真是賢惠溫柔，與身邊執書的劉清羽相得益彰。

“明日就要出宮了，你高興嗎？”慕容裴見她自怨自艾的模樣著實心疼，只得講些其他話來吸引注意。

“高興啊！當然高興，呵呵呵。”趙晚棠發覺自己可悲的模樣又被慕容裴看穿，慌忙解釋著。臉上的笑意卻滿是強忍不服。

一時之間堂中就坐滿了人，大抵是因為全是官富子弟，不論從坐姿談吐皆是比平民百姓更有氣勢。趙云裳難得高興一場，嘴邊皆是笑意，看著張婉兒發間那支嵌著銀飾桃花贊口不絕。而張婉兒則有些莫名，怎么決裂了好些時日大公主又顛顛著跟自己搭話了。她不敢表露心計，只好應承著說到這發簪的來歷。

“婉兒，明日我就要出宮了，想來定是有好些時日不能相見，但是。”趙云裳恰到好處的停住話鋒，本就奇怪的她心下更加慌，是不是大公主有事相求。

“大公主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就是此去好些時日，身邊缺個說話的伴兒。若是婉兒不嫌棄，和我同去如何？”

面對著趙云裳懇求的媚眼，還有那嘴邊令人窒息的笑，她細細想了一番：“好。”

“那好，今日收好東西，明日早早出發了。”說罷，回過頭去。

張婉兒突然有些自責自己這般莽撞答應了，輕輕扣了扣桌角掩飾自己的無助。她是有些了解趙云裳，畢竟從幼時相伴，自己不被需要就會像臟污一般丟在一旁，若大公主撿了回來，那定是自己又有所用了。

下了學已是午時，烈陽早已不見了身影，涼風刮了進窗，細細的雨飛在趙晚棠身上。天邊皆是不見邊際的黑云，她走出門，看著云：“你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那聲音低到像是心里默念一般。

“大公主二公主，太傅大人，楊玉嵐告退！”

“周郅告退！”“高子墨告退！”

這些后生好些懂得禮節，雖是她的同堂但也行得虛禮，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慕容裴卻突然站在身邊：“那我也先走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事情：“明日和我出宮！”

堂內的劉清羽皺緊眉頭，手中的筆跡有些凌亂。

“這……”慕容裴有些為難一般。

她伸手接著細雨，絲絲涼意蔓延在手心里：“我已經與母君請奏了，且放心與我同去。”

“那好，明日見。”慕容裴作了作揖，早在宮外等候慕容家的家丁舉高了雨傘，主仆離開了她的視線。

“這個紅素做些什么呢？”心下想著，卻有些難過，自從阿理離開后，她總是這般顧影自憐，只不過見了他們回府的背影，卻想著人人皆是這般目送他人里離開自己一輩子。不管是幾面之緣的白寅，還是撫育自己的阿理，離開了就不再回來。

眼前越走越近的人影與記憶中的白寅憂郁的神情重合，她收回思緒，隔著傘下的雨簾發覺人影竟是宸汐宮的葛若，是那個伺候過阿理卻被趙云裳找去的宮婢。她恍然大悟，怪不得覺著葛若似曾相識，原來是與白寅有些相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