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南莊。

趙九盯著百合釵和火焰玉佩愣神，百合釵是楚君丟在梨香院的。

為什么沒還她，他也說不清，楚君那塊火焰玉佩，和母后留給他的剛好吻合，難道她就是母后要自己找的人，自己未來的妻子?

趙九，原名趙宸，是天啟皇上最小的兒子。

趙宸八歲那年，皇上做了一個噩夢，醒來后即刻傳旨封趙宸為楚王，封地在陽縣，且不容停留。

從京城到陽縣，八百里，隨侍的只有兩個年過花甲的太監和一掛牛車，沒走出五十里，兩個太監扔下八歲的趙宸跑了，走得時候還帶走了他僅有的五百兩銀子。

幸好展襄及時出現，長公主派人暗中保護，他才來到陽縣。

十五年了，他白天的時候織錦繡花，種菜烹飪，夜晚無人時習文練武，從未間斷。

因為他知道，父皇派來的人一直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時至今天，他也不知道父皇究竟做了什么夢，又為何不干脆下旨殺了他。

母后和三個哥哥，父皇不是都賜死了嗎？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展襄，母后的貼身太監，究竟知道些什么，為何昨天他才把母后的遺詔拿出來？

如今，他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任人魚肉的小孩兒，他一定會查出當年的真相，還母后，還甄家一個清白！

修長的手指不自覺用力，用力捏著玉佩。

“舅舅，舅舅，快看我給你帶什么來了。”聲音隨著門推開，一道人影飛進來。

他迅速收好佩和釵，笑看來人：“你小子還知道來啊，這些天跑哪兒野去了？讓我瞧瞧長高了沒有。”

季偃文一把抱住趙九：“我都十八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快看我給舅舅帶什么好東西了。”

興奮的季偃文把一本冊子拍在桌上。

趙宸狐疑地看著他，拿起冊子：“這是什么？”

不等季偃文回答，他驚訝地抬起頭：“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趙宸手里的赫然是陽縣周圍一百三十六寨的地形圖和主要人物的形貌特征以及武功師承！

“你先別管我哪兒弄來的，皇爺爺可說了，三個月后，讓舅舅隨生辰綱一起回京！到時候我們又能一起玩兒了。”季偃文興奮地趴在趙九的肩膀。

他興味索然，黑眸迷離看向窗外：“回京？十五年了，他一個夢把我打發到這里，如今，一句話就想讓我回去嗎？”

季偃文見他興致不高，有些緊張：“別啊，舅舅，你不會是不想回去了吧？我娘為了你這些年可沒少掉眼淚，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娘和我想想啊，還有甄方駱呢，你也不管他們的死活了？！”

趙宸走到門口，仰望灰蒙蒙的天空。

他怎么能忘了呢？

母后臨死前，最放不下的除了自己，應該就是甄方駱那小子吧。

趙宸眼前浮現那個瘦瘦弱弱的身影，當年離京，除了長公主，滿朝文武竟無一人送他，只有那個瘦瘦弱弱的和他同歲的男孩兒在城外的樹林塞給他一張銀票和一籃子干糧。

長公主說他叫甄方駱，是母后的外甥，長他兩歲，是他的表兄。

甄方駱的日子不好過，因為太子。

季偃文見他不說話，挨著他坐在門檻兒上：“舅舅，我娘可說了，你不回去我就不能成親。”

“你有喜歡的人了？”

“嗯。”季偃文點點頭。

“哦，是哪家姑娘？要不要我給姑姑寫信，給你提親。”

俊朗的臉上笑意盎然：“不是京城里的，是個很有意思的姑娘。”

“哦？你應該知道，你我的身份，不是正三品的千金不能做我們的正室妻子吧？”趙宸說完，眼前浮現楚君啃雞腿時的樣子。

也不自覺笑了，笑的，有點傻氣。

“我才不要娶那些扭捏造作的大小姐！我也不打算當官，到時候和皇爺爺商量商量，最好等你回京后我來葉縣，做個富貴的閑散先生就好。”

趙宸擂了他一拳：“少做夢，我什么都能給你，葉縣不能給你，說正事吧，你打算怎么做？”

他揚起手中的花名冊。

“當然是平山滅寨啊，皇爺爺說的很清楚，特別是那個降龍院，一定要鏟除，對了，皇爺爺還要咱們倆找到張昭，不管死活。”

趙宸沉默了半晌，看著這個小自己五歲的外甥：“偃文，你相信舅舅嗎？”

“當然，我臨來的時候娘再三囑咐，要我事事都聽舅舅的，保護好舅舅。”想到這兒，季偃文的語氣有些酸溜溜的：“不知道還以為你才是娘的親兒子，只要一提到你，娘就把我忘了。”

季偃文的娘是趙宸的姐姐，天啟朝的德言公主，長他十五歲，長姐如母，在趙宸有限的童年記憶中，只有姐姐的溫柔疼愛。

姐姐是他冰冷的記憶中僅有的一點溫暖。

見趙宸不說話，季偃文推了推他：“我和你開玩笑的，誰讓你爹不疼娘不愛的呢。”

“你啊，回京之后可不許這樣胡言亂語了，聽到沒。”

“舅舅，你同意回京了？！”

為什么不回去呢？趙宸仰望天空，十年磨一劍，而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十五年。

“偃文，這本花名冊還有誰知道？”

“我拿到之后就直接給舅舅了，怎么了？”

“沒什么，攻打山寨的事情我們從長計議，我先讓人帶你去四處逛逛，陽縣的風景還是不錯的。”趙宸站起來。

季偃文邊向外走邊回頭揮手：“謝謝舅舅好意，好景需佳人作伴，我還是自己去逛吧。”

“你慢點，”趙宸眼瞅著一個家丁跑進來，喊了一聲，還是晚了。

二人剛好撞上，家丁懷里抱的盒子掉在地上，里面的東西散了一地。

盡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趙宸彎腰撿起一個長半尺左右，類似刷子的東西和一個紙盒：“這是什么？”

家丁先給季偃文磕了個頭：“小的死罪，沖撞了郡王，還請郡王責罰。”

季偃文揉揉腰，在家丁的屁股上輕輕踢了一腳：“兔崽子，撿到寶了這么著急？回你家王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