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毅，醒醒。”

莊毅清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腦袋有些發沉。

身體上也傳來劇痛，就像是被大卡車碾過一樣。

他費力的睜開眼睛，看到已經急出滿頭大汗的程綰。

強撐著笑了笑。

“你沒事吧？”

又是這熟悉的問句。

程綰急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剛才下墜的時候，莊毅將自己墊在了下面。

從那么高的地方落下來，程綰卻一點傷都沒受。

“我當然沒事了，可是你…”

莊毅被石頭咯的渾身是血。

遠遠看上去就像是大型災難現場一樣。

他那蒼白的唇上已然沒有了血色。

可是偏偏還是揚著一抹笑。

“我也沒什么事情，我可是醫生啊。”

莊毅想伸出手來摸摸程綰的頭發。

卻在抬手的時候牽動了傷口，額頭上冒出一陣汗珠。

“別動了，你別再動了。”

程綰抓著莊毅的手。

甚至莊毅都能夠感覺得到程綰身體上的顫抖。

那不是來自于外在，而是源于心靈上的恐懼。

“真的沒關系，而且再這樣躺下去，傷口可能真的就不會好了。”

莊毅無奈的沖著程綰笑了笑。

可程綰卻滿是悲傷的看著他。

幫莊毅勉強的做起來之后，程綰還是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

“你為什么這么傻？明明是我自己掉下來的。”

程綰無比痛恨的打了自己一下。

卻被莊毅死死的拉住了手。

“你害怕了，就是我的過錯。再說如果不是我，你也不可能會來這種地方。”

程綰搖了搖頭。

被莊毅握著也不敢再亂動，生怕牽扯到他的傷口。

“你能帶我來看流星雨，我很開心，從來沒有一個人這么用心的對待過我。”

程綰低垂著眸子，大滴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可是你不該把自己的命都賭到我身上啊。”

莊毅有些心疼的摩挲了一下程綰的指尖。

他現在好想幫著她擦眼淚。

可也不愿見程綰會因為他的傷痛而更加自責。

“我不是說過你長得像我的前女友嗎？”

“我愛她，勝過愛我自己的生命。”

莊毅不愿用這種事來讓程綰感動。

其實他也是一個很自私的人。

她想要的是程綰對他的愛，而不是由于他所做的這些事情而激發的心中的感動。

“真的有這個人嗎？”

程綰說完這句話就陷入了沉默。

她明明聽莊毅說過無數次。

可是這樣重要的人，卻從未在莊毅的生活里出現過一絲一毫。

倘若當真重要，又怎么可能不會產生蛛絲馬跡。

“真的。”

莊毅的聲音很淡，淡到程綰有些聽不清。

莊毅臉上也是十分糾結。

畢竟他如今這么說，已然算得上是欺騙。

“沈白松和肖云薔應該已經下山了，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

莊毅的聲音有些虛弱，但對他給人的安全感并沒有絲毫的損傷。

“嗯。”

程綰輕輕地應和了一句。

她的目光還看向地上，似乎想要將地給看出來一個洞一樣。

“你是不是恐高啊？”

方才程綰的表現已經讓莊毅懷疑。

而且那天在咖啡廳里，上面的便利貼都是肖云薔去幫著弄的。

按照程綰這種事必躬親的性子，是不會讓外人插手的。

“是。”

程綰無奈的點了點頭。

她很忌諱別人知道她的弱點。

可莊毅是她的救命恩人。

“我小的時候也從高處摔下來過，后來對于高度的承受能力就十分有限。”

“一旦去很高的地方就會頭暈目眩，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程綰感覺到莊毅拉著她的手緊了緊。

甚至手心還出了一層薄汗。

“那當時你為什么沒有絲毫猶豫的就踏上了那條路？”

莊毅看到程綰毫無表情的時候，還以為她絲毫不會畏懼。

可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她的偽裝。

“因為這件事情怕也要去做啊，我總不能一直留在山上，等你們來救我吧。”

莊毅聽到這話，不顧身上的疼痛，直接將程綰摟進了懷中。

“為什么不可以呢？”

莊毅喃喃的低語傳進了程綰的耳中。

他身上所散發的熱度也在吸引著程綰的靠近。

可程綰卻不敢。

她害怕她真的靠近，最后會成為替代品。

“你還是不要亂動了，對傷口不好的。”

程綰沒動，卻也只是忌諱莊毅身上的傷口。

“抱著你我能暖和一些，可以嗎？”

程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那冰涼刺骨的溫度根本談不上暖和。

估計莊毅的感覺應該是抱著一塊大冰塊。

可是他還是沒有放手，固執的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程綰。

程綰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

但她已經感覺到了饑餓。

這時遠方突然傳來一聲呼喚。

她卻已然分不清是虛幻還是現實。

“莊毅，你聽到什么聲音了嗎？”

程綰吞咽了一口吐沫，聲音嘶啞的問道。

可他身旁的莊毅卻沒有回答。

終于程綰挨不住也昏倒了過去。

等到再醒來的時候，醫院消毒水的氣味刺激著程綰的鼻腔。

她忍不住的咳嗽了兩聲。

“綰兒，你終于醒過來了，你可嚇死我了。”

程綰剛睜開眼就看到肖云薔擔憂的神情。

她看上去狀態也不算太好，連發型也沒有往日精致了。

“我…”

程綰想說話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聲來。

還好肖云薔給她喝了口熱水才好了一些。

“莊毅怎么樣了？”

程綰記得自己昏倒前，莊毅已經沒有了意識。

而且他在身上有傷的情況下還得自己取暖…

“他現在在重癥監護室，身上的高燒一直都沒有退，沈白松那邊也在想辦法請更厲害的大夫來。”

肖云薔聽說在找到程綰和莊毅的時候。

莊毅的手緊緊地攬著程綰。

就算沒有意識也絲毫沒有放松。

她摸了摸程綰的頭發，有些心疼的說。

“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你總不能讓莊毅吃的苦都白吃。”

程綰點了點頭，可那蒼白的臉上仍舊沒有絲毫血色。

她的目光忍不住的看向了門口。

甚至程綰都不知道自己心里這股擔憂和害怕的情緒，是不是來源于她已經喜歡上了莊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