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這是你送上門來的，可千萬不要怪我啊！”

他踱著大步走了過來，大喝一聲：“呔！小孩兒！”

那女孩先愣了一下，然后抬頭，一個衣著破爛、身背鐵鍋、滿身污垢的大個子站在眼前。

“你又偷我家的雞腿！快給我拿過來！”

女孩并不害怕，反倒很好奇：“你家有雞腿？你家在哪里？”

“用你管？！給我拿過來！”王凡怒道。

“你是在搶嗎？”少女反問。

“是又如何？沙包大的拳頭，見過沒有？它要是砸在你那柔嫩的小臉兒上，你猜會咋樣？！”

女孩沒有被嚇住，瞟了他一眼，輕聲道：“過來拿呀！”

“這是你說的啊，我都拿走了。”

王凡走近，剛要伸手，一把明晃晃的青銅短劍從女孩的手里露了出來。

“一尺長的短劍，見過沒有？它要是刺入你的腹部，你猜會扎到哪個器官？”

此劍雖短，但鋒利無比，劍身刻有精美的菱形暗格花紋。

“倒霉！還遇到一個硬茬兒！”

王凡旋即后退幾步，笑道：“小妹妹，哥哥逗你玩呢。你干吃不噎著么，我……”

“我不渴。”

“哥哥就是想跟你換……”

“我不換。”

“我……”

“你過來搶呀！”

女孩的青銅短劍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明亮的光芒，劍刃上還帶著一絲血跡。

王凡能聞到短劍上的血腥味，再看那女孩的雙眼，目光中充滿殺氣和兇狠。

他不敢再靠近一步。

這女孩不像是在開玩笑，她可能真的殺過人。

饑荒與戰亂的年代，十幾歲的女孩能殺人，很正常。

他在地上找了一片瓦礫，然后擦了擦，再打開自己的水囊，小心翼翼地將水倒出來。

瓦礫很淺，也就是能盛兩口水的量。

“喏！給你，剛才是我不對。”

雖然在力量、個頭上完全碾壓這個少女，但對方有兵器。

他不敢硬搶，萬一被短劍劃傷，傷口再受到感染，那自己早晚是個死。

他將水遞給小女孩轉身就走了。

給她水是為了消除兩者誤會，既然搶不到雞腿，那也別多一個敵人。

東巖國已經大旱三年了，糧倉空了，井也空了，找一個有水源的地方不容易。

少年繼續向南走。

走了不一會兒，他停住了腳步，發現剛才那女孩跟了過來。

王凡惴惴不安：那女孩不會是專門過來報復我的吧？要突然背后扎我一刀，那自己就死定了。

他趕緊從路邊撿了一塊青石板磚，藏在了身后：看是你短劍鋒利還是我板磚厲害。

“怎么？我不搶你雞腿，難道你還想打劫我？劫財我可沒有啊！”

“我也是逃難的。”

聽到此話，王凡哼了一聲。

眼前這位少女，衣著雖然怪異，但也頗為精美華麗，妝容打扮尤為精致，一看就是富家千金。

“小妹妹，在家躺著吃雞腿它不香么？你要真是想搞角色扮演，至少也得換一身行頭。

你看我，粗布麻衣，補丁草鞋，再加一口鍋、一個被褥，這氣質，這行頭，這才叫逃難的。”

女孩臉色慘白，神情淡然地說道：“我說的是真的。你能聽我把話說完嗎？”

王凡捏了捏身后的板磚，轉了轉眼珠子，在琢磨她的真實身份和意圖。

這個小女孩穿著怪異，不像是東巖國人，剛才那閃電劈了一個大坑，她會不會真的是從那大坑里爬出來的？

“請說出你的故事。”王凡示意她繼續說。

“我叫林小竹，我家在烈陽鎮，是鎮里最富有的大地主。

兩年前，國家鬧饑荒，我父親心地善良，為救濟沒飯吃的村民，他打開糧倉。但誰知這饑荒一鬧就是兩年，我林家也接濟了烈陽鎮村民兩年。”

小女孩頓了頓，面無表情，繼續說道：“但到最后，地主家也沒有余糧了，無奈之下，我父親停止了救濟。但是有一部分村民把我們的施舍當成了理所當然。

突然停止救濟，使他們對我家產生了強烈的仇恨。他們煽動其他村民發動暴亂，沖擊我家糧倉，破壞我家宅院，最后我父母被殺，只有我自己逃了出來。”

說完后，林小竹大明亮透徹的眼睛里沒有流下一滴眼淚，稚嫩的小臉也沒有任何悲痛表情，仿佛訴說的是別人的凄慘故事。

王凡甚至看到她的嘴角鬼魅地笑了一下。

“哎呀呀！聽了真讓人痛心不已啊！”

王凡當然不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但為表同情，他還是感慨了一下，甚至都擠出了一滴眼淚。

他又問少女接下來作何打算。

“我也想去古元國，但不知道路，咱們做個伴吧，一起走。”

聽到此話，王凡心里一驚：這女孩來真的？

她這一身華麗而詭異的衣著根本不像是逃難的，她到底是人還是鬼？

難道是路邊的白骨幻化而成的孤魂野鬼？

還是說那道天雷劈下來的神仙？

普通女孩哪有她這種邪魅的眼神和詭異的穿著。

王凡斷然拒絕了，這年頭，父母都能賣兒賣女，誰還管的著你一個陌生人的死活啊？

萬一真是鬼，把自己給吃了該咋辦？他自己都五年沒吃肉了！

“咱們一起走吧！”

“去哪？上西天還是下地獄？”

王凡用沙啞的嗓音反問道。

“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當然信啊，你看我眼淚都流下來了”

王凡扣了一塊眼屎給她看了一下。

“你要真去古元國也行，別跟著我。我不像你，我還沒活夠呢。”

王凡甩下一句話扭頭就走了，還時不時回頭看一下，那紅衣女孩站在原地不動。

王凡遠去，站在原地的紅衣長發女孩，嘴角又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王凡走了不久，發現那女孩果然跟了上來，她在后面跟著，但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她距離王凡七丈，也算不上跟著，因為大家都是去古元國，只是順路而已。

在路前方出現了一個岔口，王凡急中生智，突然加速跑了起來，然后將她甩掉了。

少年反復確認那林小竹沒有跟上來，才放心地往南繼續行走。

按照現在的行進速度，大約還有一個多月就能達到古元國邊境。

日落西山，彩霞如火，王凡離開大路，走進山林，打算尋找一個棲息之所。

山林里雖然毒蛇豺狼很多，但在如今亂世，人比猛獸更危險。

王凡找到一個山洞，仔細觀察周圍情況，確認四周沒有野獸出沒后他才放心。

隨后他找來干柴、木棍搭成架子，拿出兩塊很小的火石，將一把干草點燃。

今天沒有尋到任何吃的，不過還好找到一些可以吃的青草。

吃完青草，王凡蜷縮著身體進入了夢鄉，睡覺能讓他忘記一切煩惱。

夜色漸濃，黑霧籠罩大地，毒蟲在地上亂爬，瘦骨嶙峋的野獸也有氣無力地嚎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