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是深很忙，除了采訪要應付以外，還有參加一家雜志的拍攝，這導致他除了給程瀲發早安晚安的訊息以外沒有什么機會刷存在感。

其實想了解他的行程簡直不能再容易，畢竟微博上鋪天蓋地都是他的視頻和生圖。

程瀲嘴上說著嫌棄，但還是忍不住打開社交軟件搜索聶是深的消息。

她知道聶是深從剛下飛機開始就被粉絲圍地水泄不通，小姑娘們舉著相機對著他歡呼尖叫，他微笑著收下粉絲們的禮物和信件，即便戴著口罩也掩蓋不住他的疲憊，但是程瀲卻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笑意沒有到達眼底。

看著這些照片，程瀲莫名想到時下流行的那四個字“被迫營業”。

聶是深走的第三天下午，她終于騰出時間給聶是深打了一個電話。

“瀲瀲，我晚上十一點左右就到BJ了?！?

他的這次去香港的行程是公開的，不算私人行程，所以程瀲早就已經從網絡上知道了他什么時候回來。

“嗯，我知道了，注意安全。”

聶是深不想就這么掛了電話，又絮絮叨叨的地和程瀲說了一些在香港和品牌方還有粉絲們發生的趣事，他不善言辭，本來挺有意思的事情經他的嘴一說就少了些趣味，程瀲盯著電腦上的設計圖，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不知道聶是深在電話那邊嘀嘀咕咕了多久，他終于戀戀不舍地結束了通話:“瀲瀲，我要飛了，BJ見哦?！?

“好?！?

說是BJ見，但其實聶是深回了BJ并沒有馬上聯系程瀲，報了平安以后就沒了后話，程瀲心想，大明星大概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第二天聶是深交代助理給程瀲送去了一個禮盒，里面裝的是一條絲巾，主色調是橙色，印花繁復中帶著清新，設計和顏色都很符合程瀲的口味，品牌也是她一直很喜歡的那個，但她覺得自己平白無故收人家禮物不太好，而且還是一件價格不菲的禮物。

程瀲推推拖拖地讓助理把絲巾拿回去，助理表示這會讓他很難辦，程瀲糾結地表示這也讓她很難辦。

他們倆推脫來推脫去，都意圖找出更好的理由勝過對方，聶是深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來的。

不是打給程瀲的，是打給助理的，助理“嗯嗯啊啊”地接了幾句，就把手機遞給了程瀲。

聶是深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了過去:“漣漣，那是條女士絲巾?！?

程瀲不解，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這是條女士絲巾，她問:“所以呢？”

“一，既然是女士絲巾我就不能拿來自己戴。二，拿去退換會很麻煩。三，除了你我不知道還可以送給其他哪個女孩子。四，這不是適合我媽的款式，”他深吸了一口氣，“所以你明白了嗎。”

聶是深在圈子里的評價一直都是人狠話不多，但他面對程瀲的時候從來都是嬉皮笑臉的，從來沒有過這么一本正經的樣子，程瀲突然間被唬住了，呆呆地“嗯”了一聲。

“那你收下吧?！?

程瀲的眼神轉向那個禮盒，助理適時地遞過來，她吶吶地接過:“好吧?！?

聶是深的語氣舒緩了一些:“行，那趕緊把小璋還給我吧?！?

電話掛了以后，助理小璋如釋重負地一蹦一跳地走了，程瀲拿著這個禮盒像燙手山芋一樣不知所措，腦子里開始盤算下回買個什么當做回禮比較妥當。

直到聶是深回BJ的第四天，聶是深終于有了些空閑時間，約了程瀲看電影，一部由他自己主演的警匪片。

“一會幫我看看我的演技有什么需要改進的地方?！彼е笸暗谋谆ǔ吨虨囋谟霸鹤詈笠慌胖虚g的位置坐下，一本正經地說。

“這你應該自個兒上網去看看影評和粉絲的反應，我就是個看熱鬧的外行人?！背虨囎チ祟w爆米花在嘴里邊嚼邊回答。

聶是深行云流水地摘下口罩和墨鏡再戴上3D眼睛，搖了搖頭，“那些個都是捧殺，誰紅夸誰，你信了就玩完兒了。”

電影開始了，他們都自覺安靜下來不再說話。

聶是深在這部劇里演的是一個出生于警察世家的根正苗紅的叫做周恪的警察，從小被正義的三觀滋養著長大，堅信邪不壓正，妖不勝德。

年紀不大卻已經參與了好幾項重大任務，憑借出色的能力和膽識嶄露頭角，用很短的時間就從小警官變成了警隊隊長，可謂前程似錦。

直到他遇到了某盜竊團伙的頭目謝爭。

謝爭自小父母雙亡，五歲那年在一個饑寒交迫地冬天被一個小偷在路邊撿到，然后辛苦撫養著長大，父子的唯一經濟來源就是偷竊，他只會偷，也只能偷。

謝爭十七歲那年養父身患重病，他被介紹加入當地有名的盜竊團伙來掙錢為養父續命，六年的時間他拼命為養父吊著氣，自己也從食物鏈底端混成了頭目，寧城近幾年發生的有名的案件幾乎都和他脫不開干系。

周恪的任務就是抓捕他。在抓捕謝爭的過程中，周恪看到了謝爭的復雜和多面。

他會定期去孤兒院做義工，也會熟練地順走路人的貴重物品。

他會給流浪貓狗送吃的，也會毫不留情地布置下違法任務。

他會在養父地床頭精心照顧，也會對下屬進行狠厲地斥罵和毒打。

……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周恪知道他的身不由己，卻不理解他的自甘墮落，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周恪用了五個月的時間把謝爭抓捕歸案，也在這五個月里明白了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人性不是非善即惡。

謝爭被判處無期徒刑，入獄的那一天，周恪特地去探望了他。

“還有什么要交代的嗎？”

“可以的話，幫我照顧好我父親?！?

“沒記錯的話，他也是個罪犯。”

謝爭干笑兩聲，深深地看著周恪，張了嘴想說些什么，卻什么也沒有說。瀟灑地揮了揮手走進了監牢，留下一個筆直的背影。

故事結束前還有一個小高潮，算是整部電影最出彩也最發人深思的地方。

深夜監獄意外著火，謝爭憑借多年的偷竊經驗費盡心思撬開了鎖，拼盡全力救出了四個獄友和一個獄警，在救第六個人的時候因為火勢過大葬身火海。

舉行葬禮的那一天，沒有幾個人出席，現場很冷清。

周恪和幾位幸存者的家屬對著謝爭的遺照深深鞠了一躬。

電影到此結束。

俗套的電影情節，勝在兩位男主演技顏值都到位，支撐著本來就不算多的看點。

影院的燈一亮，聶是深就迫不及待地問程瀲他演得怎么樣。

“為什么要選午夜場？”程瀲心想，他演得很好，把周恪在電影里從頭到尾的心理變化都詮釋地很到位，他的掙扎，他的無奈，他的糾結都透過聶是深的眼神表達地明明白白。

“因為人少，我問你我演得怎么樣?！?

“看了開頭就能預見結局的無聊電影，還有很多不合理的情節，監獄的鎖哪有這么好撬的?！背虨嚻鹕硗T口走去。

“當初讓我火的那部古裝劇就是這位導演推薦我去演的，我不好不給他面子。再說了，越俗套越真實不是？這部片子想表達的內容還是挺深刻的。誒我是問你我演得怎么樣?！?

畫了一整天的設計圖，甲方爸爸的要求程瀲還沒有改出來，凌晨一點卻還在影院和這個嘰嘰喳喳的小孩看電影……她深深地懷疑自己的腦子是不是給雷劈了。

“你演得很好，很帥，打戲超級颯?！?

這小孩終于滿意了。

“謝爭的演員叫什么名字？”

“程瀲你要干什么？你難道覺得他比我優秀嗎？”程瀲開始慶幸這還好人少的午夜場，不然他這一驚一乍的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認識認識你的cp唄?！?

“瀲瀲你這么關注我？連網友拿我和他炒cp都知道啊，放心吧我就只想和你組cp?！背虨噭傁敕笱苤饝?，又突然意識到，一個合作的男演員而已，她有什么好放心不放心的。

接著又轉念一想，放不放心關自己屁事。

她索性不再思想斗爭，抬手看了看表，不早了：“送我回家，聶是深。”

聶是深把爆米花盒子精準地投入垃圾桶，虛摟著程瀲的肩膀往停車場走去。

他從口袋里掏出車鑰匙，熟練地轉了兩圈：“好好好，送瀲瀲回家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