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瀲雖然嗜睡，但是睡眠一向很淺，周二早上五點二十七分，她是被手機震醒的。

作為一個稱職的乙方工程師，她的手機從來不關機不靜音，但作為一個聽不得響聲的人，手機調成震動是她最后的堅持，只是沒想到今天居然遭到了反噬。

聶是深剛搭乘了午夜航班抵達BJ，大概是太興奮，忘了現在才清晨，拿著手機給程瀲連發了三條短信：

【瀲瀲，我到BJ了。】

【這里比上海冷好多。】

【凌晨沒幾個粉絲接機，太好了，她們不累我也不累。】

程瀲把頭埋在枕頭里哼唧了兩聲，任命地伸手在床頭柜上摸索，拿起屏幕已經亮起來的手機，瞇著眼睛敲鍵盤：【早上好。】

這會子他倒是想起來時間了：【瀲瀲你居然醒著！】

程瀲覺得要是和他說自己是被吵醒的，這小孩估計又得愧疚很久，只能編了個善意的謊言【昨天睡得早，今天醒的也早。】

程瀲翻了個身想找句話結束話題，趕緊補補覺，她早上還有個會要開。

沒想到聶是深不僅不體諒程瀲是一個需要辛勤勞動換取生活資金的工作黨，反而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

手機開始連續性震動的時候，程瀲真的很后悔剛才一時沖動回了他短信。

她沒好氣地接起來:“喂。”

聶是深顯然因為自己過度激動沒有察覺到程瀲情緒上的不對勁:“我住菲爾斯大酒店！離你很近！”

菲爾斯大酒店，程瀲剛來的聽同事說起來過，去年剛建的酒店，她所在的設計院參與也參與了工程設計，星級很高，也很注重保護隱私，所以像聶是深這些公眾人物來BJ基本都會住這里。

“不回家嗎？”

聶是深嘆了口氣:“沒時間啊。”

程瀲又翻了個身:“你在酒店了？”

“剛到。”

程瀲坐起來，透過窗簾縫看到了外面霧蒙蒙又亮晶晶的BJ城，二十六層的視野很好，車輛川流不息，行人化作黑點在馬路上穿插，寫字樓亮著好像沒有熄滅過的燈，一座不會睡的城市。

——盡管住在不會睡的城市，但她是一個必須睡的人。

程瀲揉了揉幾乎快要睜不開的眼睛：“那你趕緊睡個好覺，大半夜的趕飛機一定很辛苦吧，不好好休息皮膚狀態不好到時候照片也拍的不好看，精神狀態不好沒辦法回應媒體的問題你又會落人話柄對吧，出了問題你又得被經紀人罵了。”

聶是深被她突如其來的滔滔不絕鎮住了，“啊……”了半天沒有下文。

程瀲趁著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趕緊結束通話:“那就這樣吧，我都是為你著想，拜拜。”

聶是深還沒有回話程瀲就直接把電話掛了，繼續補覺。

迷迷糊糊睡著前還在想，希望大明星不要胡思亂想，她真的就是困了而已，真的就是起床氣發作起來不受她的主觀意識控制而已。

早上開會的時候果然程瀲還是頂不住了，坐在小角落里發了一半的呆，另一半在補眠，張茵用敬佩的眼神看著她“小雞啄米”，好心地把杯子里的咖啡分了她一半。

還好這個會挺水，領導們唾沫飛濺，自顧自地吹著牛逼，也沒太管底下正襟危坐的各位工程師里有一顆昏昏欲睡的小腦袋。

程瀲晚上回了家刷微博，果然聶是深一露面網絡上就又開始鋪天蓋地都是他的照片，粉絲們紛紛落淚時隔將近一個月終于看到了活的聶是深。

還有一個關于他們見面會的發布會個人剪輯，程瀲耐不住好奇點開了。

看多了他和自己視頻通話的時候素顏又居家隨意的樣子，這個打扮得有些隆重的人突然之間出現，程瀲還有些不太習慣。

聶是深穿了一身深藍色西裝，里面搭配淺藍色絲綢襯衫，沒有系領帶，正式之中頗有些休閑。

在程瀲的印象里聶是深很少穿正裝，至少在她面前沒有穿過，網絡上的西裝圖也都是他出席重大活動時留下的。

程瀲想著，沒想到他嘴上說著不樂意，其實對這次的見面會還是挺重視的。

面對記者們的長槍短炮以及犀利的問題，聶是深不慌不忙地一一應對，疏離又很有禮貌，妥妥的高冷小男神。

程瀲正津津有味地品著他的美貌，一個記者突然提了一個粉絲們很期待但又不敢過度解讀的問題：“聶是深老師您前段時間發了兩條非常耐人尋味的微博，粉絲們都在猜測您是要公布戀情了，請問真的是這樣嗎？”

工作人員趕緊出面解釋：“本次見面會不回答與演唱會無關的問題哦。”

聶是深卻低下頭害羞地笑了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耳根子迅速紅了起來，程瀲覺得這是整個視頻里他最真實不設防的表情了：“正在追求，公布戀情大概要看她給不給我機會。”

那位記者發出了一聲驚呼，追問道：“作為年輕一代的偶像，您的粉絲也是女友粉居多，您這樣坦蕩地承認自己有了愛慕對象，不擔心掉粉嗎？”

聶是深歪頭想了想，很快給出了答案：“一直很尊重粉絲，也一直在努力拿出更好的作品和大家見面，希望我們都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保持最恰當的距離，這次的演唱會就是很合適的見面機會。”

程瀲被嚇得差點反應不過來，大腦里一片空白。她趕緊劃到下面看評論，居然是出乎意料的一片平和：

<扛起深深就開跑>:『哥哥這身太好看了吧，貴族公子既視感。』

<聶氏寶貝豬21>:『一直擔心哥哥冷情冷性找不到女朋友，現在放心啦。』

<哥哥放過我的錢包>:『趕緊給深哥想辦法！他居然還沒有追到！』

<半夜三更別回頭>:『是哪個小姐姐啊，太幸福了吧嗚嗚嗚。』

:『原來小聶不是性冷淡，放心了放心了。』

程瀲看著粉絲們奇奇怪怪的集體如釋重負的評論，沒來由地感覺到一股詭異。

這是女友粉和媽粉自由轉換？

她正有滋有味地看著粉絲們的奇葩言論，門鈴響了。

她以為是花店的人又來送花，不好意思讓人等太久，急匆匆地從床上跳下來，光著腳跑去開了門。

門外的人的確抱著花，只不過不是花店老板，是此時此刻的熱搜第六的男主人公。

沒錯，#聶是深自爆有追求對象#這個話題飛速地進入了熱搜，并且正在以不可超越的態勢繼續攀升。

他還穿著見面會的那套西裝，妝發都還在，真人好像比視頻里還好看一些，讓剛剛還在品八卦的程瀲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恍惚感。

程瀲接過他手里的黃玫瑰，很快接受了他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這個事實，問：“每次都是不一樣的花嗎？”

“后續大概會有重復，”聶是深脫下皮鞋走進來，拿了拖鞋準備換上，順便在不經意間掃到了程瀲赤裸的雙腳“鞋呢？”

程瀲趕緊把黃玫瑰重新塞回他手里，飛速跑回房間把鞋穿上，再跑出來給他展示她不再赤裸的雙腳。

聶是深滿意地點點頭，又把花重新塞進程瀲手里：“我想卸妝。”

程瀲正琢磨著怎么安置這束黃玫瑰，隨手給他指了指：“衛生間里有卸妝水和洗面奶。”

聶是深點點頭走進了衛生間，程瀲跑到餐桌上把已經徹底去世的小雛菊扔掉，換上新的水，插進黃玫瑰，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擺著，再跑進衛生間里觀摩觀摩大明星是怎么卸妝的。

可惜大明星嫻熟的卸妝手法直觀地體現在了速度上，程瀲過去的時候他已經卸地差不多了，正在進行最后的清水潔面步驟，程瀲給他拿了條一次性洗臉巾，問：“你活動一結束就過來了？”

聶是深把臉擦干，轉過來對她說：“是啊，跨了大半個BJ城呢，還堵車。”

化了妝的聶是深和卸了妝的聶是深截然不同，都好看，前者是驚艷的有攻擊力的帥，后者是稚氣的奶奶的少年感的帥，程瀲嗤笑一聲：“你回酒店還不是一樣的路線。”

“我這不是沒回酒店嗎。”

已經是秋天，他擦干臉上的水以后看起來很干，程瀲轉身走進房間準備去梳妝臺給他拿水乳，聶是深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程瀲拿著水乳轉身就看到一個迷茫忐忑一臉糾結的聶是深。

她看著他一臉的精彩紛呈，問：“你……臉上不舒服？”

聶是深恢復了正常：“沒有！”

程瀲把水乳遞給他，他拿過來看了看：“瀲瀲你好貴婦。”

程瀲知道他一個大明星，用的護膚品比起自己的只好不差，她懶得理會聶是深的調侃：“明天你還得拍攝，先湊活著保保濕，其他的你回酒店再說。”

聶是深點點頭，乖巧的拿著水乳跑進衛生間，對著鏡子粗糙地懟上臉。

程瀲看著他的暴力動作，開始疑惑男明星都是這樣不注重保養還是只有她面前的這一個男明星是這樣。

聶是深抹完臉轉身看見程瀲正站在門口盯著他，又開始不自在起來，程瀲等著他開口，她知道這小孩向來憋不住話。

程瀲支支吾吾了半天，終于開口了：“我看到你電腦了，你剛剛……在看……見面會的視頻啊。”

程瀲抱著手，內心波濤洶涌，表面平平淡淡地點了點頭。

聶是深走過來把她轉過去，一邊推著她往客廳走去一邊說：“你不會不開心吧。”

程瀲被按到沙發上，聶是深俯視著她，她抬起頭就是聶是深的臉，一股她最熟悉的護膚品味道鉆進她的鼻腔。

她慶幸還好自己的是秋天的保守的長袖長褲睡衣。

她不敢再多看一眼，不自在地把頭低下去：“不會啊，你沒問題就行。”

聶是深揉揉她的頭發：“我得提前給她們打好預防針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