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

羅頓剛到以弗所便馬不停蹄的開始拜訪合作商，這時剛和第一個合作商利亞斯.阿爾克麥尼翁談完。

兩人一邊聊，一邊朝大門口走去。

“非常感謝利亞斯大人。”羅頓笑著對利亞斯道，“能和你達成協議真是太好了。”

“您太客氣了。”利亞斯道，“我還要感謝羅頓大人為我帶來這么好的商品呢。說實話，我已經很久沒有這么激動了。我對這次合作非常有信心，這個產品一定會大買的。”

“是的！我相信這次的合作絕對不會讓您失望。”

說著，兩人已經走到了門口。

“利亞斯大人請回吧。”羅頓站在門口微微躬身客氣了一下，“我今天晚上就會把合約準備好。明天一早親自給您送來。”

“那就辛苦羅頓大人了。”利亞斯道，“我這邊也會盡快準備，等您的第一批貨到了之后，我們馬上開始對外銷售。”

“好的，那明天見。”

“明天見。”

說完，羅頓便帶著艾利克斯上了馬車。

雖然這是臨時租借的馬車，遠沒有自己家的馬車那么束縛，但是這并不妨礙羅頓的好心情。

他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好的開始，雖然其他合作商的態度還是模棱兩可，但是他們對紙張表現出來的興趣那可做不了假，而只要有利亞斯這樣的人做出表率，在市場上掙到了錢，然后間接影響其他合作商的態度，那他這一個多月的辛苦就沒有白費。

他非常有自信，隨著時間的推移，其他合作商肯定會主動來找自己。這樣自己就可以和他們談條件了。

他也不貪心，他不要求這些人能全部支持他，只要有20-30個人選擇支持他，畢瑟斯今年就別想安安穩穩的座上家主之位。

想到這里，他甚至感覺顛簸的馬車，都似乎獲得了一種充滿愉悅的律動感，這讓他忍不住抬手拉開車廂內的窗簾，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街道，感受著那帶著水汽的海風輕輕吹打著的自己的皮膚，就連還沒完全康復的身體也仿佛變得輕盈了幾分。

“大人你的病剛好，還是窗簾拉上吧，別吹風了。”艾利克斯抱怨道。

“知道了。”

羅頓無奈的說了一句，意猶未盡的深深吸了一口窗外的空氣，正準備拉上窗簾的時候，一輛灰黑色的馬車剛好疾馳而過。

他楞了一下，坐在對面那人自己有些眼熟，他皺眉想了想，但是始終記不起在哪里見過對方，于是也不再糾結，搖了搖頭，抬手拉上了窗簾。

回到客棧之后，羅頓連夜將白天和利亞斯談好的條件擬成了一份簡單的協議，

第二天一早，在客棧里胡亂用了一點早飯，他便踏著初晨那微黃的朝陽，登上馬車，再次朝利亞斯家趕去。

利亞斯的家位于以弗所最西邊的海港邊，從客棧道利亞斯家，會經過以弗所的海港集市，由于以弗所的地理位置靠近深水區，所以這里也是整個希臘規模最大的海港集市。

現在時間雖然還早，但是對于需要利用夜晚來捕魚的漁夫來說，現在正是他們將自己一夜辛勞變成真金白銀的最佳時機。

羅頓的馬車從集市旁邊經過時，便聽見了各種口音的叫賣聲，有周邊村落里的農戶，有從米利都趕早過來拿貨的飯店老板，有以弗所大戶早起采購的管家。

這些混雜在一起的聲浪如同巨錘的敲擊，一下子便震碎了清晨那略顯沉悶的寧靜，在空氣中鼓蕩起陣陣充斥著汗水和海腥氣的味道，這讓本就心情愉悅的羅頓，更多添了一些亢奮。

他饒有興致的拉開窗簾。

街邊兩側，一個個赤膊上身的漁夫，或蹲，或站，或討價還價，或賣力吆喝，他們的臉上掛著笑，不停的用各種語調的聲音向路人炫耀著自己面前那一堆堆仍然鮮活跳躍著的漁獲。

“新鮮的鯪魚，新鮮的鯪魚，剛剛出水，還活著呢！”

“白貝！大個的白貝！”

“艾利克斯你看那些白貝！”羅頓有些驚異的轉頭對身旁艾利克斯道，“這里白貝好大啊！比雅典的大多了。”

艾利克斯側頭看了一眼，不由的點了點頭。

“確實挺大的。不過這種白貝不能煮粥，太浪費了，這種白貝應該那來烤，乘著鮮活的時候，洗干凈了之后放在炭火上，稍稍烤個那么一會，它的殼子就自己張開了，稍微撒點鹽，那味道別提多鮮美了。”

“呵呵。沒想到你還挺會享福。”羅頓笑了笑，隨即有些激動的搓了搓雙手道，“那就這樣定了！等會簽完協議了，咱們來買一些，回去好好的吃上一頓！”

“大人！您的病還沒痊愈呢，”艾利克斯道，“您不適合吃這些，還是喝粥吧。”

羅頓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將手肘輕輕的搭在窗沿上撐起腦袋，轉頭看向窗外。

漁夫們的臉上洋溢著笑容，不停招呼著來往的客人，幫他們挑揀，幫他們打包，從他們手中接過一枚枚閃亮的銀幣，找零，交貨，再心滿意足的將銀幣放入自己的口袋。

看著他們面前的漁獲不斷減少，看著他們那古銅色的皮膚逐漸被汗水浸透，變得油亮，羅頓似乎在他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想到這里，他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個同樣的笑容。

不一會的功夫，馬車停在了利亞斯家的門前，羅頓輕輕敲了敲門，和仆人同傳一聲之后，便站在門廳等待回話。

利亞斯這時正在和妻子和女兒坐在主廳里吃早飯，聽見仆人傳報，他皺皺眉想了想，然后微微嘆了口氣，轉頭對妻子道，

“你先帶女兒下去吧。”

妻子猶豫著看了丈夫一眼，但最終也沒說什么，拉起女兒的手，從后門離開了主廳。

利亞斯指了指桌上的早餐，對仆人道，“把東西收了。然后去把羅頓大人請到主廳來。”

羅頓進到主廳里的時候，早餐已經收拾干凈，桌子上放了一個陶紅色的酒壺，兩個銅制的杯子。

“利亞斯大人！”羅頓疾走幾步，熱情的握住了利亞斯的手，“請原諒我迫切的心情。但是一想起我們即將展開的合作，我就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呵呵。羅頓大人客氣了。”利亞斯道，“請坐，我們坐下慢慢聊，關于昨天的談好的合作，有些事情我得再和您聊一聊。”

“是關于那幾個條款的事情吧？您放心！”

羅頓一邊說，一邊笑著從懷里拿出兩份疊在一起的白紙，遞給利亞斯。

“我昨天回去又重新考慮過了，前三次拿貨，沒問題，就按您昨天說的價格和數量，畢竟我們是首次合作，而且您這邊也承擔了不小的風險，我們也愿意拿出我們的誠意。”

利亞斯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皺著眉頭接過協議，但并沒有看上面的內容，而是輕輕放在手邊，伸手拿過酒壺，往羅頓身前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

“羅頓大人。”利亞斯低沉著聲音道，“關于合作的事情可能要緩一緩。”

羅頓楞了一下，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他沉聲道。

“我不太明白您是什么意思？您是想要推遲拿貨的時間？”

“不，羅頓大人。”利亞斯有意避開了羅頓的目光，“我是說，這次合作可能要取消了。”

“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