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居然要走？孟玄策，你給我開什么玩笑呢？我不信。”

裴云恪像聽了個笑話似的，還往他肩上錘了一下，伸手搭在他肩上，“你這小子好皮呀，真是的，快去加班，黑心老板要壓榨你這個公司大勞力。”

孟玄策不說話，輕輕把他胳膊放下來，低著頭，，沉著聲音說：“是真的，我要走。”

裴云恪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沉默半晌，他又接著笑起來，不過笑容淡了很多，說是勉強也不為過。

“好啊，小劉給孟部長結工資，記得加上獎金還有加班費。”

“老板……”劉慶山欲言又止地看著他，不愿意挪動腳步。

裴云恪臉上的笑意一直維持著，就是不說話，眼神飄忽地望著技術部的小工作間。

小劉猶豫了一下，還是對孟玄策說了一句，“孟部長，走吧。”

他的眼里含著怨氣，臉色氣得帶著點點紅，緊抿著嘴唇，不再愿意跟孟玄策多說一句話。

孟玄策點點頭，看了一眼裴云恪，他的眼神一直沒有落在他們身上，仿佛沒有看見這件事的發生。

孟玄策跟著劉慶山往門口走，他知道，老板傷心了，這個工作室一開始就只有他，江樹寒，劉慶山，還有老板，當初一起信誓旦旦地說要創造出一家跨國企業，成為A市的傳奇。

他們都是裴云恪讀研期間認識的，幾個人你來我往熟悉下來，因為心底都有夢想，最終決定一起建立工作室。

現在，他放棄了自己最初的夢想。

他，也背叛了幾人的約定。

江樹寒站在技術部門口，眼色冰涼地看著他。

身后站著楊奇，看他的眼神帶著說不出的失望。

裴云恪沒有抽煙的習慣，煩悶的時候就喜歡發呆，生悶氣。

工作室附近有一家KTV，此刻夜色四合，KTV門口的彩燈旋轉著照射到工作室的窗口，照進裴云恪的眼里。

煩！

他忍不住把早上剛擬定的計劃表使勁揉亂，用力砸了出去。

江樹寒剛好走進來，撿起來展開，瞟到了那幾個字：孟玄策！然后他也跟著把那團紙揉亂，扔進了垃圾桶。

“你來做什么？也來跟我辭職？”裴云恪的態度突然就變得惡劣起來。

江樹寒沒理他，靜默著坐在他的對面。

裴云恪平復了一下，然后道歉：“抱歉，我語氣太沖了。”

江樹寒點點頭，算是接受了。

“你為什么不留他？”江樹寒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犀利。

“呵，”裴云恪自嘲地笑了，“我留不住，就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樣，想走的人，留不住的。”

“他不一樣。”江樹寒剩下一半沒有說，但是兩個人都懂。

孟玄策當然不一樣了，他們幾個就憑這幾年的交情，也是不能和其他人比的。

“他是不一樣，他跟我認識的最久，而且我提出成立工作室的時候，他是第一個同意的，他從來都不反對我的任何決策，他甚至就連專業技術，都是工作室最好的。”

裴云恪突然別開臉，目光看著窗外，然后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他今天走了，放棄了。”

江樹寒的臉色從孟玄策走出工作室的時候就像覆了一層寒霜，現在更是冰冷。

“叛徒。”江樹寒仿佛在宣判孟玄策的罪行一樣。

裴云恪不說話，心底也是怨孟玄策的。

之前走掉那么多員工他也只是有一點點不愉快罷了，直到就連孟玄策都說他要走，他是怎么也想不到，孟玄策會中途放棄。

裴云恪突然收起臉上的郁氣，像是忘了這件不愉快的事情似的開口：

“我們重新制定計劃吧，之前的研究繼續，不用再弄什么機器人這些的，這個迂回戰術太浪費時間了，我們要成功不知道要等多久，楊奇那小子不是對芯片制造很有天賦嗎？剛好你也是專攻這個的，我們以后就朝這個方向發展吧。”

江樹寒聞言皺眉，“原來的發展路線不是AI+服務嗎？”

裴云恪頓了一下，“是，但是我們沒有班底，現在最適合我們的是什么我們就做什么，而且芯片制作能給我們打下堅實的根基，好了，就這樣吧，明天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再敲定具體發展模式吧。”

江樹寒點頭。

晚上程盈盈聽裴云恪說起這件事，忍不住感慨，真的是世事無常。

虧了裴云恪前段時間為了趕最新的發展方案忙得廢寢忘食。

“老婆，你說他怎么能說不干就不干了呢？我們認識那么久，他還是我在工作室最信任的人，打死都想不到他會來這么一出，你說他怎么就不能提前跟我說一聲呢？好讓我也有點準備啊。”

程盈盈知道他是委屈了，靠在他肩上，然后開始說：

“我初中有個小閨蜜，和我玩得可好了，形影不離的那種，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就不理我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從那時候起到現在，她再也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

“有些人的離開是不需要理由的，有些人的離開是出于無奈，但是她什么都不跟我說就消失了，我為這件事耿耿于懷了幾年，但是現在一看，也沒有什么。”

“好像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陪別人一輩子的，就算是父母兒女，一個只能陪你前半生，一個也只能陪你后半生。這樣想想其實也挺正常的，何必強求別人要一路都得陪著你呢？”

裴云恪靜靜地聽完，然后哭笑不得，“老婆，你仔細聽聽你這是心靈雞湯還是心靈砒霜？”

程盈盈給他翻了個白眼，“你怎么那么矯情？”

“老婆，我難過。”裴云恪伸手戳了戳她的臉頰，一臉委屈的看著她。

還真是像極了跟她撒嬌的可樂。

程盈盈摟住他的脖子，然后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好了，管他走不走，我陪你一輩子。”

裴云恪被治愈了，突然不是那么難過了。

孟玄策離開工作室，他人才剛到家就有人等著他了。

他爸正和一個年輕男子坐在一起交談，臉上帶著幾分討好的笑意。

“玄策回來了？這就是舒總，我之前跟你說的那位，萬聯集團現在的新當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