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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無名的最是寒酸,唯有你名孤單

公子打小就有很多人服侍,她只是很多人中很普通的一個女孩,但只是因為那一天公子吟了一句詩,她恰好是極歡喜的曾經背誦過,隨口便接了下一句,于是成了公子最親近的人。

公子生下來出生在督衛將軍家里,督衛將軍雖然是個靠殺人掙功勛的猛人,可公子卻不一樣,早在出生下的一周年抓鬮大會上就顯露了自己的不一般,在許許多多的事物周圍一一徘徊而過,最后左手拿起了劍,右手拿起了書。

就在那時,將軍就知道了自己的兒子絕非凡人。

巧的是那天,她也在,小鏡兒躲在母親的圍裙里陪她一起打掃房間。鏡兒一家都是督衛將軍的仆役,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一定會是。

所以她沒資格說喜歡。

漸漸的,時間過去了,督衛將軍老了,打不動了,只好賦閑在家。他暴躁的脾氣按捺不住終究是與政見不合的公子吵了一架,她眼睜睜地看著少爺挨了老爺一掌,不一會兒就有一個清晰的巴掌印。

那得多疼啊。

少爺那時還只是個十歲出頭的小男孩,飛奔到自己的房間,她知道少爺要哭了,他會躲到自己的房間偷偷哭。對她來說,他的一切是沒有什么不知道的,因為她伴他出生。

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那天會有勇氣去到公子的房里,想要安慰一下公子。

她悄悄走進公子的房門前,看到虛掩的門,偷偷往里面窺去,公子的頭埋在顧琪姑娘的肩膀上輕輕啜泣。

然后她就走了。

不走還能怎么樣?難道要闖進去說一句不好意思打擾了我來為公子打掃房間你們繼續就當沒看見我嗎?

真是可悲啊,她仰著頭走,不知為什么眼淚卻掉了下來。

那是她平生第一次鼓起勇氣,一生也就鼓起勇氣了兩次,可最后一次卻是死亡為她做了收尾。

公子也從來不知道她叫什么,不知道便是不了解,但那又怎樣?她不在乎這個,她還是知道少爺喜歡碧桐坊的玫香糕,知道他素來不愛午睡,知道他一向想在藏書里做批注卻懶得動手于是干脆自己幫他做了批注,知道他不喜歡與陌生人交往,知道他把顧琪姑娘當妹妹看待。

她知道公子的一切卻不知道他的心,于是才能接下公子當年吟誦的溫庭筠的詩句,因為彼此都是無心人。

“玲瓏骰子安紅豆。”

“入骨相思知不知。”

她知道公子其實不愿去殺顧琪姑娘,不光因為她已經貴為皇后,也因為她是公子最寵的妹妹。

殺了顧琪姑娘,公子會后悔的吧。

所以她想擋下這一擊,哪怕用她的命。

她唯獨不知道的是,怎么會有一個不喜歡陌生人的人把從不相識的少女帶在身邊做自己的貼身侍女?怎么會讓她跟自己這么多年?

有的人也許只需要一眼,三生便定在了在外人眼里平凡但在我眼里驚艷絕世的你的顏。有的人甚至不需要驚艷三生只需要一顆心。

“鏡兒!”蘇簡悲哀地大叫,于是那穩坐的佛像晃了晃,寺廟的梁柱傾了傾。也許他覺著大叫可以讓她布去那條通往彼岸的路,喝那碗忘卻記憶的湯。

“原來公子是知曉自己名字的。”她想著,沒了一絲呼吸,想陷入沉睡的公主。

多可笑,做了一輩子婢女的人死時卻帶著高貴的笑像個公主一樣。

是有多無聊的劇作家才會寫出如此狗血的橋段?大概是因為我們也是白爛的演員,念白爛的臺詞,生活逼得人成了演員卻是時間給了一幕開場。

草草開始,草草結尾。

“你不是號稱一筆蘇簡嗎?不是傳言南華老仙問你世道不堪你回了他一筆簡單嗎?你不是以為人簡單豪爽著稱嗎?你不是交友遍天下嗎?可你最好的朋友死了,你最親近的人也死了,你只有我一個人可以選擇!不,你沒得選了!”她瘋狂地大笑起來,不再像以往一樣典雅,披頭散發的像個潑婦,她的發簪在之前就掉了。

不再是從前那個緊跟在簡哥哥后面的顧琪妹妹了。

過去的也不會再有重來。

“你瘋了。”他無力握住那兩支判官筆,內心柔軟的像布一樣的人此時是缺了線的撥浪鼓,遭人嫌棄,自我放逐。

也許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家家酒,你舉杯,我痛飲。可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逢場作戲的過家家,時間到了就只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再怎么努力的人也只是享受了改變的過程,卻改不掉結局。

因為往事隨風而去卻又鑄就輪回在每一個你必經的十字路口留下指路的無字碑。

也許再見才是我們最應該說出口的告白因為它不是永別。

“叔父,你為什么要殺姨娘?”一直躲在顧琪身后的孩子怯生生地問。

他的眸子充滿靈性,蘇簡心念一動,恍惚間覺得他好像一個人。

一個駐守了數年邊疆的將軍。

“這個孩子是?”他不由自主地問道,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驅使他問出這個問題。

男孩帶點驕傲的搶著回答道:“我的父親是北修第一武臣的謝了佛!”

緊接著用怯生生的語氣回答道:“不過這都是他自己在家說的,我知道北修第一武臣是一筆蘇簡大人。”

他的兩根食指戳著的樣子可愛極了。

他就是那個姓謝的白癡的兒子,謝了佛一聲精忠報國,臨了唯一的心愿是護住家人,早在回國述職的路途中他就有所預感此行不妙,所以給自己的至交好友寫了信,可惜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蘇簡沒做到,謝了佛一家只剩下這個被顧琪留下的孩子了。

蘇簡不忍心看他,一看到這個孩子就好像那個人還在自己眼前沖自己笑著,對自己說:“你個小欻欻,一定要記得養好了身子,這樣才能跟何餮獸他們一較高下啊!”

他只好回答男孩:“叔父跟姨娘有仇。”

“可我爹走之前說了,冤家宜解不宜結,冤冤相報何時了。”孩子眨著真誠的眼睛,像那個人死而復生,越明亮,越真摯。

蘇簡頓住了。

他不再是那個滿腹經綸博覽群書的大學士,不再是手握權柄的北修第一重臣,不再是斷人生死的武林高手。

他只是個普通人,只有失意與失落。

于是他走了。

“好好照顧這個孩子,別讓我再也不想再見你。”

他飄然而去,留下寫意卻落寞的背影,孤寒而且孤單,伴著枯藤,抒著“秋風秋雨愁煞人”的槿色。

顧夕山下,墳還是那座墳,只是多了一個守陵人。

只有夢中人的背影,襯著他的荒。

做個守陵人,伴卿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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