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起點和重新的誕生都在這個世界里被牢牢掌握在了不屬于人類的手里。

人們虛無地活著，看不到希望。

所以世界上最偉大的皇帝陛下用他能夠看到的最長遠的目光決定了自己心目中的未來。

人人都是圣賢，人人都可掌握命運。

無人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無人可做至高無上之人。

他連自己的皇位都想要滅絕。

無怪后人都將他稱為“無情的皇帝”。

一個不在乎身前身后名的男人站在國度的最高點俯瞰世間的螻蟻不報以任何一絲的憐憫反而覺得所謂的弱小只會成為登向最高的絆腳。

他只想要毀滅天道。

因為天道不仁。

許多年前圣人曾經教化禮樂，可是世道大變禮樂崩壞，也就是所謂的人心。洞穿了幕后一切的鼎王朝皇帝看到了背后推手——天道。

禮樂是第一條人類為自己規劃的道。

天道不允許有并非自己創造的道出現，于是圣人絕。

百姓過得渾渾噩噩只知道附和，聽風就是雨哪里管的上這些，而有些人看見了。

說書人南梁京重復了一句話。

這句話百年前有人說過，那座石窟里椒圖也說過，他們的嘴唇同步共鳴好像當年和現在重合在了一起，兩條時空線交匯。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天下當公平。

人間需得公平在，百姓亦是天道，天道亦是百姓。

椒圖重復了當年父皇在御書房里對著那位老人大發雷霆時的怒吼，南梁京重復了當年圣人寫在經書上的哲言。

一切又重新回到了過往，好像一個圓，不停地循環往復停滯不前。

所有人都在順從，而離經叛道的已經在思索新的世界。

兩人道不同，所以不相為謀。

當年的御書房，一頓吵架，兩個人，劃分下天下的三個陣營。

毀，改，順。

毀天派自然以那位天下至尊的鼎王朝皇帝為首，他以為天地以朽，民間百姓雖然活著但是不亞于是死了，活得渾渾噩噩本不是人該有的做派。

“生而為人，一撇一捺，頂天立地，怎么能讓天道反而抓著人走？”他如是說，如是做。

改天派名字不甚好聽，但是來頭卻大，以鬼谷為首，座下的徒子徒孫各個都是頭頂崢嶸不世出的人才，他雖然只收了九人為徒，但是仰慕他名自稱記名弟子的欺世盜名之徒就層出不窮，但是也難免有些人有真才實學，亦有他的徒孫也頗富才學盛名。

鬼谷立德立言，問鼎亂世由他一手親啟，說得上是一場毀天滅地的盛況。

鬼谷主張改善天道，與皇帝原本是同宗同流，不過皇帝指責他講學空洞，其實只是給予人心中慰藉來欺騙自己，天道依舊未變。

倆人由此分道揚鑣。

還有就是順天派，順從天道法則，任由自然橫行，主張天自有天的道理，凡人順承天意自可安享太平。

這反倒是大多數平民百姓的心愿，畢竟人間亂象多年，承平已久成了空談，縱橫家整日里就是坐在各國來往的車乘之間，卻沒什么人能過一次清凈的日子，難保來了這里又開始打仗，去了那頭又開始打仗。

百姓早已不堪重負。

那頭回來，椒圖一人慘兮兮地冷笑，沉下來的面容豐冠如玉豐神俊朗，無非是常年陰茍在石窟里面色有些蒼白。

洛曉彤看得直發愣，入了神，好像好多年都沒瞧見過活人一般。

少女懷春，最是相思。

洛驍童把她拉回到自己身后，他的目光直勾勾盯著椒圖，滿心的戒備。

畢竟之前還是生死相向，何況講完了故事，洛驍童拖不得時間，恐怕還要丟了性命去。

可是江湖還是江湖，走不掉逃不脫。

洛驍童心中暗暗憂心，心中擔心自己和妹妹該如何逃生，眼前的問題如今是迫在眉睫，活下去永遠比死亡更有力量，只是他真的憂心忡忡不知道到底該如何逃離。

故事講完了。

真實的世界已經暴露在我們的眼前，就是一群咸吃蘿卜淡操心的人想要成為救世英雄的狼子野心。

洛驍童不在意誰是順天，誰是逆天，揚言我欲逆天的不都是一群咬著糖葫蘆還沒換上完整衣服的孩子嘛。

“那你……”洛驍童反問道，他還想再拖延一會兒。

椒圖瞥了他一眼，語氣中帶有一絲回憶，“所以問鼎大戰開啟了，毀天和順天開啟了你死我活的戰爭，原本鬼谷那幫人是不該摻和進來的，但是我父皇太瘋狂了，他想要重立天道，毀了舊時代，重新創立新世紀。”

這不就是街頭小販賣的那些個破書里說的瘋子？小說繪本里常有的中二臺詞，事實證明了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

“鬼谷不同意，因為要毀天道就必須先滅天，可是這個世界絕對不能被摧毀，否則百姓將流離失所，天下人已經過得不安生了沒必要再讓他們過的更苦，所以鬼谷帶著他的徒弟們加入了順天的陣營，他當時的幾個弟子也出師加入了反對鼎王朝的大軍中，最出名的就是獨孤離。夜跡就是因為有他才能夠開國成功。不過鬼谷雖然打的一手好算盤，但是自己的徒弟都被他規劃好了路數，各有各的生活各不耽誤，但是沒一個有帝王氣數的，人間帝王除了我父皇外大抵都是天道棋子，深受天道規則氣影響，皇帝大多都是承天意支選中的，身懷無上汽運，所以才要在登基后進行封禪大典，做了皇帝以后氣數就與天道一損俱損，像我父皇這般敢同歸于盡的可是根本沒有?！苯穲D哀嘆一聲，想起了那個在幼年的自己眼里永遠頂天立地的父親，“鬼谷不敢收有帝王氣數的弟子，否則的話反而會對他這個師傅起到反噬作用。”

“這又是為何？”洛曉彤是第一次聽見鬼谷的名字，聽椒圖對他的描述才對這一怪杰起了仰慕之心，好像能夠看見當年的幾度風流幾度神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