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輕這才明白了。

百籮是不喜歡他了，她不想照顧她了。

他利用四只爪子靈活地避開百籮的攻擊，站在了角落。

燒瓷破碎的聲音早早的就引起了在院子外面侍奉的其他白螺的注意，兩只白螺連忙開門，看到滿地狼藉，著實嚇了一跳。

管事的公公恰巧經過，見到此景，怒火直沖百籮而去。

“你這不知好歹的奴才，怎么照顧神犬的呢？”

百籮不慌不忙，朝管事的公公拜了一拜。

“回公公的話，神犬一時玩鬧罷了，百籮會收拾好的?！?

炎輕縮在角落，嗚咽一聲。

那些明明不是他弄的。

公公的聲音干煸難聽，和百籮清脆動人的聲音一比，一點威懾力都沒有，甚至連炎輕都有一瞬間覺得，那些名貴的物品當真是他與百籮玩鬧的時候打落的。

炎輕越來越看不懂百籮了。

公公裝模作樣地將浮沉拖向手臂后方，露出一副主人的嘴臉。

“神犬生性活潑，你也多少照看著點，別讓他傷著自己?！?

百籮溫順地點頭。

“是，百籮明白了?！?

—————

百籮明白了。

炎輕卻不明白。

他不明白為什么百籮的態度會突然轉彎，無論他怎么討好都無濟于事。

他以前會搖尾巴，原地轉圈，后空翻，那是百籮在以前那副面貌還沒有被撕破的時候，為了討國王歡心特意教他的。

炎輕不明白這個動作有什么意義，至少在他同類的生活中，這些動作無異于小丑。

可是百籮喜歡，他就拼了命地為她學習這些滑稽的技能。

在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他的那些所作所為很多狗都會，有的狗還會跳火圈。這些動作的目的只有一個。

討好。

討好他們那些把他們費力的動作當做消遣的主人們。

炎輕四歲的時候，百籮終于忍受不了在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樣子。

她逃離了無腸國。

他站在城墻上，看著百籮的身影越來越遠。

那個離開的身影決絕，炎輕有種她不會再回來的感覺。

炎輕在城墻上站了一宿。

那夜的風很涼爽，似乎在撫慰著他的皮毛。

炎輕果然沒再等來百籮。

第三天也沒有。

第四天也沒有。

炎輕很想念百籮。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吃火把那次，因為對火把的天生的懼怕，他躲到了王宮的假山底下。

那個時候百籮還沒有生他的氣，也是她在假山下找到了他。

百籮抱著他，輕輕地哼著一首歌。

炎輕已經忘了那首歌的調子，不過他記得，后來因為百籮包庇炎輕躲開使用火把而收到了懲罰，直到他吃下了一筐火把才回到了他的身邊。

炎輕第一次那么瘋狂地自愿啃食火把。

他把自己的嘴劃得鮮血淋漓。

一開始，管事的公公還帶著笑意，招呼著弟子去把國王給叫過來。后來公公漸漸地感覺到不對勁了，他慌亂地指揮著手下把他拉開。

炎輕從出生以來第一次亮出了自己的爪子。

據說，那個時候的炎輕口吐火焰，目光兇狠，尖銳的獠牙亮出。

沒有人敢上前了。

有人開始對著噴火的炎輕下跪。

炎輕感覺自己的肚子要燃燒，將他從內而外地燃燒。

他仰起頭。

他聞到了百籮的味道。

炎輕離開了無腸國。

他口吐火焰，炙熱的溫度和火星讓身邊的人都避之不及。

他就這樣一路無人阻攔，沖出了無腸國的國度。

他走了很久，爪子在路上留下了血印，嘴邊一直垂著血痰。

他是在那條路上遇到了他一生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