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微風徐徐。
他們是在一片草地上辦的婚禮。
她在隨意搭建的一個大帳篷里化妝,穿上婚紗,帶好頭紗。
純白無暇。
她從未想象過自己會干凈成這樣。
干凈得和顧逸潮并肩也不顯違和。
郭蝶鳳就站在她身邊,輕輕扶著她的肩膀:“很美。”
宋悅就在外面,唱著那首《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se men say only fools rush in.”
(智者說傻子才會墜入愛河。)
“But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但我無法控制自己不要去愛上你)
本來顧逸潮是想著自己去唱的,結果說新郎得做很多準備,沒那個時間。
宋悅就毛遂自薦了。
的確他們一家子都很適合這首歌,她的聲音清澈空靈,像心動那一剎那的迷幻。
還有那個明知道愛情是愚者糊涂的選擇,仍然毫不猶豫地當愚者的勇氣。
顧逸潮在一旁也嘩然。
她輕咳道:“不要那么驚訝,我知道我自己很厲害。”
他輕笑:“這首歌是挺好聽的。”
“別說了,我這輩子會唱這首歌的可能性都用在你和小霜的婚禮了。”
連續唱同一首歌半個小時迎賓,是個人都會膩。
“很快就唱最后一遍了。”
那是因為他的女孩快要來了。
喬霜在別人的帶領下,提著裙擺緩緩走出帳篷,一眼就看到站得筆直的顧逸潮。
當有工作人員和顧逸潮打好信號,顧逸潮的肌肉更加緊繃。
“我西裝怎么樣?”
“我頭發怎么樣?”
宋悅看似一臉無奈,實則滿臉欣慰:“帥死了,啥事都沒有。”
他這才勉強停止憂慮。
宋悅也得到指示,唱起了最后一遍的《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喬霜出現在了地毯的另一個盡頭。
顧逸潮的笑容也隨之泛起。
喬霜的唯一觀感就是,怎么能有人的光芒萬丈勝過陽光萬丈?
但榮幸的是,這個人是屬于她的,一直都是,且將承諾永恒地屬于她。
她深呼一口氣,邁出了走上紅地毯的步伐。
顧逸潮早已迫不及待地走前了幾步,他把她順勢拖到自己面前。
喬霜的臉不知是因胭脂還是害羞,臉上一陣緋紅:“不要那么急,讓別人看笑話了。”
“娶妻呢,哪能有人不急的?”他輕笑道。
“就你一個急成這樣。”
“他們愛他們的妻子,不如我愛你。”
他已一晚輾轉無眠,好不容易等到日出就在家里走來走去。
焦慮的心情,彰顯了他對于今天是如此的珍重。
她昨晚躺在床上,帶著微笑靜靜地觀察他。
原來被人珍視是這種感覺。
他牽著喬霜,站到眾人的面前。
“我承諾,無論貧窮與富有,不論禍福,貴賤,疾病還是健康。”
“我都是專屬于你喬霜的一束光。”
-
在一片彌漫著白霧的荒蕪之地,喬霜站在中央,放眼觀望這片寂靜。
她呢喃道:“顧逸潮,你在哪里?”
沒有人回應。
她的雙唇開始顫抖,無助地蹲下,用手緊緊抱著自己的頭:“顧逸潮你在哪兒?”
這時,白霧中浮現出喬崗和郭蝶鳳的身影。
是那個喬崗離開的晚上,郭蝶鳳坐在桌子旁仿佛無動于衷。
后來郭蝶鳳的影像漸漸消失了,喬崗帶著他的第二任妻子,和他們的女兒逐步向喬霜逼近。
她轉過身,跑啊跑。
跑著跑著,右手忽然被人牽住了。
是來自顧逸潮手心的溫暖。
“沒事了,喬霜,我在。”
她猛地睜開眼,白色的窗簾在晨間微風的俯吹下緩緩擺動。
顧逸潮被窗外悅耳的鳥聲吵醒,用手擦著自己的眼睛。
看見喬霜滿頭冷汗,一臉惶恐,他把她圈入懷里安撫地問道:“怎么了?”
“做了個噩夢。”
嚴格來說,夢的后半段有顧逸潮的存在,那不算個噩夢。
只是她貪戀著他懷里的溫暖,比喬崗一家迎面走來時那一股冷氣舒服多了。
“夢都是反的,不怕了,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他走到門前,忽然回頭。
“怎么了?”
他燦然一笑:“忽然發現忘了點東西。”
他走向前,俯身輕吻了喬霜的額頭。
“早啊,顧太太。”
喬霜不知道的是,那一刻顧逸潮在心里暗暗承諾。
未來的好幾十年,每天都要堅持這個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