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這一番來去不過才兩天，就有這般變化。比起天才來說，更像是妖孽啊。”靜室之中，鹽田剛三打量著楚行嘖嘖稱奇到。

“老師教導有方罷了。”楚行面帶笑意的回答到。

武道之意附著在身體，雖然不能增加物理攻擊力，但還是能給受擊者心靈傷害。幻痛、刀劈、雷擊、火燒，可以根據運用者的心意與武道之路而賦予種種幻覺。

能夠凝聚出這種武道之意的人，已經從單純的體能與技術的層面脫離了出來，跨越到心靈交鋒的境界了。

“那就讓我體會下，你到底凝聚了什么武道之意吧。”說罷鹽田剛三后撤數步，盤坐于榻榻米上閉起雙目。

一道虛幻的身影緩緩從他身體之上走了出來，那是一個看起來年輕了不少的鹽田剛三。

看著鹽田剛三那由武道之意凝聚而成的人形，楚行笑了笑也退后數步盤坐于道場邊緣。

閉上雙目封閉自己的聽覺，全身心沉浸到自己的內心之中，把心與自己的武道之意毫無保留的結合到一起。

不多時與身體重合在一起的武道之意，就緩緩脫離了楚行的身體走了出來，原本一片模糊的身形也漸漸顯露出了身體特征。

盡管楚行的雙目此時依舊緊閉著，但他仍舊看到四周的景色，那是和自己肉眼所看到的靜室差不多的風景，唯一的區別大約就是四周徘徊著幾個奇形怪狀的生物了。

那是名為下級妖怪的可憐之物，既沒有完整的自我，可以移動到里之中獨立生存，又不被常規種的世界觀所認可，只能如同泡影一般在人間彷徨著。

楚行看了一眼靜靜站立于對面的鹽田剛三，看著鹽田剛三那筆直的眼神。楚行就知道鹽田剛三并不了解和咒術有關的情報，他眼里所看到的靜室中并沒有這些悲哀的妖怪。

只是作為心靈修行到某一個層面的達人，他偶爾也會受到這些可憐的下級妖怪影響。

“準備好了么？”鹽田剛三的開口問道，同時身體一垮沿著一條詭異的弧線就抵達了楚行面前。

“讓我來試試你的成色吧，也算是小小的出一口肉身打不過你的怨氣吧。”嘴里笑呵呵的說著打趣的話，鹽田剛三的手在楚行身側輕輕一拍。

一股如同涌動的暗流一般的巨力，就裹挾著楚行的身體直接砸在了靜室的墻面上。

“雖然我練的是合氣道，但我的武道之意確是流動，海面之下的那洶涌的洋流就是我武道的最佳形容。這一招暗流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不行，現實里你肯定用不出著一招來。”呈大字型貼在墻壁上的楚行無語的回了一聲，雖然武道之意這種東西很扯，但用武道之意來交手似乎就更扯了。這根本就不是什么格斗了，已經徹底變成超能力武學亂斗了。

“可這里又不是現實啊。”鹽田剛三笑著回應到，身體迅速來到楚行面前，一拳對著楚行的面部打了過去，而楚行身后還有一股暗暗涌動的力在推動著他的身體迎鹽田剛三的那一拳。

“我流·翠鳴沖！”吃過一次虧的楚行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了，他按照現實中使用翠鳴沖的感覺來驅動身體，和他預想的一樣盡管這具由武道之意凝結而成的身體并沒有肌肉，但依舊完美的響應了他的意志。或者說比現實里的肉體更加優秀！

一陣清越的蟬鳴聲中，包裹著一團翠綠色光芒的楚行迎面沖向了鹽田剛三，比如同閃電一般的速度讓他來不及做任何變向，鹽田剛三的身影就如同泡沫板一般被他撞成粉碎。

看了一眼變成氣泡不斷消散著的鹽田剛三殘軀，楚行扭頭看向身側，只見一個笑呵呵的鹽田剛三正從氣泡中緩緩走了出來。

“武道之意就是自我的心，相比肉體的累贅來說，心反而更加自由。無論是招式還是理念，有些東西也只有心才展現出來。

所以就連這樣的事都能做到哦，畢竟這里的一切都是你我共同構筑的心像，只要敢想，就沒有做不到的。”鹽田剛三緩緩說到，同時手在空氣里滑動著，就像在撥弄著看不見的琴弦一般，一道道高速沖擊的水流隨著他的動作浮現在靜室之中。

在他手掌的晃動之間，水流如同靈活的巨蛇一般在這間狹小的空間中肆意爬行著。

楚行握了握拳頭，打算用一招超究武神霸斬告訴鹽田剛三什么是年輕人的想象力，但無論他腦海里的映像是如何鮮明，他也用不出那炫酷至極的招式來，總感覺自己還欠缺了什么至關重要的東西。

“你不是說只要敢想，就能用出來么？”楚行隨手打散一條沖著臉直奔來的水蛇，沒好氣的說道。

“欺騙大腦很容易，但是欺騙自己的心可不是這么簡單。你的心，你的武道之意，只會認可你能做到的事。”鹽田剛三笑呵呵的說道

“在我看來，力就是水流。只要是力就能加以引導，這無關與大小和范圍。

所以無論他們有多少，上限又有多高，我都能自由的操控他們，這就是我練習合氣道一生的真實寫照了。

原本我可以讓這些力變成透明的，但為了讓你能直觀的看到，我才特意選擇了水這一外象。”

說完靜室里的水流涌動的更加迅猛了起來，無數水流在這間小小的靜室這種分分合合，乍一眼看上去是毫無規則雜亂無章的運動，但看多了就能發現水流之間存在著某種莫名的韻律。

“小手返。”鹽田剛三低喝到，一道巨大的水流直接沖向楚行，身處于翠鳴沖加持下的楚行毫不猶豫的一拳砸向水流。

但他的拳并沒有把水流砸散，一部分水流確實被巨大的力量給擊碎，化作漫天的水花。

但更多的水流卻順勢裹挾住他的身體，讓他的身體因剛才的全力一拳，而失去平衡按到在地上。

楚行眉頭一皺，在水流擊中他身體的時候，他很明顯的感受到了一絲熟悉感，那就是存志館學員聯系里常見的一個技法小手返，雖然水流并不是人，但水流動之間的發力趨勢卻非常相似。

“翠鳴沖轉連擊。”雖然心底有那么一絲疑惑，但楚行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腳下用力一踩整個人就化作一團翠綠的光芒沖到鹽田剛三面前。

沒有絲毫停頓，楚行在半空中扭動著腰身，雙手如同暴雨一般揮灑著，連續不絕的刺拳如同數十只手臂在一同揮拳一般，漫天的拳影像一堵厚實墻壁壓向了鹽田剛三。

“流技·風過身。”面對這漫天的拳影，鹽田剛三毫不驚慌，手微微一動。

一道巨大的水流就從背后包裹住楚行的身體，水流涌動之間就讓楚行從鹽田剛三身側滑了過去。

雖然楚行很快就腳下發力想突破水流的包裹從中逃逸出來，但包裹住身體的水并沒有絲毫減少，反而隨著后續水流的涌入變得更多了起來，不一會楚行整個人就被包裹在了巨大的水球之中。

即使想要發力脫身，但奈何腳下根本沒有任何可以借力的點，茫然揮舞的拳腳只能讓水球的表面不斷翻涌，卻根本無法脫身而出。

“你到現在還在局限于拳腳之間的技術之上，你的心又是如何的呢？你想要用武道表現什么？又想從中獲得什么？”鹽田剛三看著面前的水球緩緩問道。

“自由，自我的原則。這東西說到底都是非常籠統的東西，每一個人所追求的都不一樣。有些人追逐著本心走到了最后，而有些人是在本心上不斷消減最后得到的。

而你的我道又是什么？既然你的武道之意都如此凝實了，那么你的武道也可以明確的說出來了吧。有些東西不說出來，就永遠不清楚啊。”

聽著鹽田剛三的話，楚行停下了掙扎的舉動。

他的武道是自我，想追求的是無拘無束自由的感覺。但那并不是為所欲為，也并非心想事成。

他大約只是在羨慕，羨慕有人能在拼盡全力的失敗后流下痛苦的淚水，因為他是規格外，所以他從沒竭盡全力過，也不敢竭盡全力。

他大約是在嫉妒，嫉妒那些故事里的主角，什么都不用考慮，能盡情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他只是一只稍大一點的螞蟻，還需要努力讓自己長的更像螞蟻一點才行，才不會被趕出巢穴當做備用糧。

他從不會嘲諷他人的弱小，因為沒有人比他還強。但他也一直裝作是弱者，接受著那些所謂的強者們俯視而下的視線。

明明只要他可以無所顧忌的走上籃球場，那對面就連一分都拿不到，但他只能坐在場地邊緣看著，因為他是弱者，只能在運動會中當一個后勤人員。

太多的顧忌如同鐵鏈牢牢的把他捆綁住，他想要的自由大約就只是全力去做好自己。

“我所追求的就是我啊，老師。只要能做好我自己，無論是神還是魔，還是妖怪我都可以去，只要還是我就行了。”水球里的楚行低聲說道，他并不想切割自我去適應這個社會，因為之前那16年的人生他就是這樣走來的，說實話這16年來他過得很辛苦。

現在他并不打算繼續這樣走下去了，反正現實也迎來的全新的版本，很快自己就不再是最奇特的那一個人了。

楚行的身影緩緩從水球里走了出來，原本困住他的水球此刻就如同全息投影一般毫無作用。

“這份自我，不是依靠強大去支撐。只能依靠我的認知來恒定，無論是法律還是規矩，我都會用我的思考來衡量，我只遵行我內心的正義，而不是其他人為我制定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