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愛染給出的資料,楚行很快就找到了戶部真紗的家,是一棟建在市郊的小獨棟,屬于往外再走個幾里就能看到田地的邊緣地區。
稍微看了一眼那棟寫著戶部名牌的房子,楚行就邁開腳步向著前方的小山丘走了過去,那是位于靠近田野的一座小山,雖然并不高大但郁郁蔥蔥的看起來很是舒心。戶部真紗童年的游樂場應該就在那座山上。
沿著山腳走了一會就看到了一條石臺階蜿蜒而上,入口處還樹立著一個暗紅的鳥居。
沿著石階向上而行這條山道雖然有不少地方都破損了,但看得出來還有人經常打掃這條山路,一路上都看不到落葉與浮塵,就連石階附近的雜草都一一拔掉。
石階盡頭是一間小小的神社,神社的規模小到除了入口處的手水舍外就只剩下本殿這一座建筑了,本殿前的參道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正手持一把竹掃帚打掃著地面。
稍稍環視了一圈四周的環境后,沒看到神社名字與象征性事物的楚行上前詢問道:“老人家你好,請問這間神社叫什么,供奉的又是哪位神明大人?”
聽得楚行的詢問聲,那老頭歪著頭想了好一會才答到:“這間神社名叫月見神社,至于供奉的神是誰我也不知道?!?
看著楚行那有些詫異的眼神,老人家笑到:“怎么年輕人你覺得我老人家是這間神社的神主么?”
楚行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道:“我看這間神社雖然有些破落,但依舊保持的很完好,想來應該是有人居中主持才對。”
“老頭子我是在維持這間神社,但這間神社的神主早就離世了,也沒個后繼人員,近些年來就連香客都沒幾個了?!崩险哞浦裰茠咧憧聪虮镜?,用一臉緬懷的表情說道。“這件事說來有些話長,我就不嘮叨了。年輕人如果只是想拜神求個心安的話,就請自便,神社雖然無人主持但時有靈驗,想來這間神社的神明偶爾還是會關注此地的?!?
老頭沖著楚行笑了笑又復提起掃帚開始打掃起來,確定這就是戶部真紗童年時主要游樂場所的楚行,怎么可能輕易就放過老人這個重要情報來源?
要知道這個神社中很可能存在著能使人偏移譜系的物品,雖然咒具對一般人老說毫無作用,但也許著老人能知道一二呢?
“老人家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和我仔細講一講有關這間神社的事跡么?別看我這樣,好歹也算是個作家,相比起求神拜佛來說,我還是更想聽一聽老人家你的故事。也許我會因老人家你的故事而寫出一篇佳作也說不定呢?!?
老人家聽得此話不由得眉頭一動,轉過身來仔細打量著楚行,隔了好一會才笑著說到:“都說作家和漫畫家的好奇心最重,我今日兒算是有體會到了,和你講一講也無所謂。只是我老人家的事沒什么特別的,不過是件稀松尋常的小事罷了,想來是不能當做素材運用到你作品里了?!?
“只要老人家你愿意講,那我就洗耳恭聽?!背猩焓肿龀鲆粋€請的姿勢。
聽到楚行這般回答后,老人也沒再說什么帶著楚行來到了神社側后方,這片小小的竹林里擺著幾張供人休息的石桌與石板凳。
“這間神社的神主是位名叫雜賀一行的男人,7年前離世時已經是八十余歲的高齡了無病無災得享天年,雜賀先生生前是個溫和而又和善的人。
我少年之時家中清貧,飯食也就不至餓死的地步,但那點食物對成長期的少年來說怎么夠,只靠家中伙食不消半日就饑餓難耐了。
兄弟姐妹們都只能想著法子來填補肚皮,也許你們這班年輕人不懂,但在那個年代這樣的情況非常普遍,饑餓如同陰影一般籠罩在所有人頭上。
我本事微末在野外幾乎找不到能填飽肚子的東西,看著周遭人隔三差五的尋些野味打打牙祭,而我卻一無所獲不由得心中有些失衡。
那時的我脾性玩劣和年紀相近的家伙走不到一路,又不被周遭親人所喜性格也越發猖獗,雖不曾有大奸大惡之舉,但也是個十足的小潑皮。
日久年深父母對我也就只剩下養育的責任,平日里相處也毫無父慈子孝的場景。”說道這里老人家嘆息了一聲,伸手撫摸著身前的石質桌面,似乎是在回憶著那個時代。
“那時正好是戰爭的末期,我在沒成年前一直憧憬著參軍立功,做下好大的一份功勞讓親人都刮目相看,只是還沒等我成年國家就投降了,戰爭輸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所有人內心的那根骨頭也一同沒了,從火熱的年代一下就墜入了地獄之中。
大街上來來往往的都是從戰場上回來的軍人,戰場廝殺的經歷讓他們和周遭人格格不入。經濟也越發低迷,就連物資也發生了短缺,美國軍人就如同貴族一般趾高氣揚的走在大街上,暗中活躍的極道組織囂張跋涉,迷茫的平民百姓過著得過且過的生活。
整個社會都死氣沉沉的,沒有人還有余力暢想明天,大家都失去了希望。
我家這樣的清貧之家也過得越發艱辛起來,就在這個糟糕的時候我成年了,因為是家中的四男所以也沒什么資格賴著臉留在家中,我拿著點隨身物品就離家闖蕩了。
可本事低微的我找不到一份工作,只能盤算只手里僅有的那點東西過著得過且過的日子,無家可歸加上穩定的收入來源,很快我就難以維持日常生計了。
擺在那時候我面前的只有餓死和犯罪這兩條路,誰都不想餓死街頭吧,我自然也不想。
所以我握著一塊爛鐵片就上街道打劫了,而雜賀先生則是我遇到的第一個人,本就餓到邊緣的我念完臺詞后就昏倒在路邊。
普通人都會對來歷不明的我棄之不顧吧,更別提這還是一個手持兇器的歹徒。
但那個人不計前嫌的帶著我走了數里路,回到了這件小小的神社里,收留了我并給予了我工作的機會,那也是我第一次得到他人的關心。
我有問過他為什么要收留我,而他的回答直到現在我都記的很清楚。人世間走一遭都挺不容易,既然大家都不容易,能互相幫把手就幫一把了。
也許在雜賀先生眼里這只是一次平常的善舉,但對我來說那卻是救贖人生的光芒。就這樣我在這間小神社里住了下來,靠著幫他打掃衛生來換取飯食,并隨著雜賀先生學習起了文字。
轉眼就五十多年了,當年那個一事無成的我也成家立業了,也有了屬于自己的事業了,我對現在的人生非常滿意并由衷的感到幸福。
但造就我這個人一生的,并不是我的努力與才干,而是雜賀先生的那一份善意?!?
“所以老人家你才一直堅持打掃這間神社么?”
“雜賀先生生前就很愛干凈,所以我一直都在這維持神社,對我來說這是個重要的地方?!崩险咛ь^看了眼山道的方向,一臉惋惜的說道?!翱磥砦业墓适乱仓荒苷f道這里,雖然只是個平凡的故事,但能有人聽我說完我老人家還是很開心?!?
“哪有這種事,雖然這確實是件平凡的事,但老先生你在這里獨自維持神社這么多年,這件事已經不再平凡了?!背械脑挷耪f道一半,身后傳來小皮鞋蹦蹦跳跳踩在石板上的脆響。
一聲帶有一絲奶氣的小女孩聲從楚行背后響了起來。“啊,貍貓先生!”
楚行順著發出聲音的方向回頭看過去,只見一名身穿藍色牛仔吊帶褲的小女孩正在入口處沖著這邊喊道。
貍貓先生?難道是說是這位老人家的外號么?心想這外號還挺有意思的。但當他回頭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原本端坐在石凳上的那名老者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只憨態可掬的貍貓,或者說學名為貉的小動物。
看著楚行那驚訝的眼神,坐在石凳上的貍貓伸出爪子捂了下嘴,同時用靈動的眼神對著楚行眨了眨眼,就好像在說記得保密一樣。
在楚行因驚愕而呆愣的時候,小女孩已經一路小跑著來到了貍貓面前,從隨身帶著的小背包里拿出一個飯團遞到貍貓面前。
“貍貓先生,今天是鮭魚飯團哦!”
看著貍貓靈活而又熟練的拆開飯團外的塑料包裝,和小女孩撫摸著貍貓那棕灰色的毛發時快樂的樣子,楚行就知道這二者間應該相處過好一段時間了。
“這只貍貓是你在喂養的么?”楚行低聲沖著小女孩問道,一邊伸出手試圖去撫摸貍貓那柔軟的毛發。
但不知是不是出于對楚行話里的喂養一詞不滿,貍貓停下了進食飯團的舉動,用爪子拍開了楚行伸過來的手掌,同時惡狠狠地瞪了楚行一眼。
“不是哦,是貍貓先生經常陪我玩,因為我的朋友只有貍貓先生一個人?!毙∨⒁贿厯崦傌堃贿吳宕嗟幕卮鸬剑词故敲鎸λ匚粗\面的陌生人,小女孩也沒有表現出絲毫膽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