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信奉翼神教,你老人家在外界的名聲可比我響亮的多吧。翼神研究第一人,最虔誠的信徒,這些聲譽不都是屬于你么?
還是說你覺得你現在的所作都是為了日后的平等而做出的犧牲?所以就能夠被接受嘛?”
巴巴托斯平息了一下胸中的郁氣,說真的他從未如此冷靜的看待這個年輕人,奈爾文一直都在說他已經步入了邪路,自己也一直對他避而不見,到頭來自己竟然從未真正了解過這個年輕人。
“我的名聲如何不重要,這些自然會有后來者來做評論。但是你又如何?你和我們覺醒號角不是一路人吧。”
“當然不是一路人了,為平民帶來公平的待遇這種傻事我怎么可能取做。”提米爾輕佻的笑著答到。
巴巴托斯聽到這個回答目光一縮,果然他知道覺醒號角,甚至就連覺醒號角的目的是什么都知道!這些情報奈爾文可不會告訴他!
“怎么,這點小事都要驚訝一下么?我雖然并不是什么聰明的人,但是那么大的疏漏擺在我面前,就算想要不知道也很難的。那邊那個異邦人你說呢?”提米爾看著巴巴托斯的神情不由得笑出來了聲,同時轉頭向楚行詢問道。
“你也發現了吧,平民派別的精英們暗中在地下謀劃著什么的蹤影啊,他們做的那么顯眼,你不可能看不出來吧?也只有那些狗屎一般的貴族才看不出來,一個個還沉浸在往日到榮光里啊。在那種地方出生長大的我怎么會看不出來?我雖然不是什么聰明人,但是我也不傻啊。”
“那么你為什么沒有通告給教會?”
“啊啊,你們還在記恨那件事啊。如果不是他太過煩人了,我也不會去告密的。而且你看我有小心的避開了那些敏感的地方吧?他不過是一個潛在的龍教國奸細而已,可不是什么覺醒號角的成員。”
巴巴托斯咬了咬牙最終什么也沒說出口。
“閑話到此為止了,說正題吧。我會幫助你們順利完成你們的目的,因為那對于我們來說也算是好事。不過作為幫你剔除那幾個大公爪子的代價,我需要你們的血脈提純技術。”提米爾輕笑了一聲,決定不在刺激這個高齡老人了。
“沒問題,但是我要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巴巴托斯思考了一會最終還是決定同意這一筆交易。這筆交易中最關鍵的血脈提純技術其實早就在提米爾身上用過了,所以再交給他也無妨。
“你的那個助手是什么來歷你比我清楚吧?圣王雖然是一頭豬,但是那幾個大公可都是餓狼。你暗中研究覺醒儀式和提純技術這件事他們也都知道,畢竟他們距離圣王這個寶座也就差那么幾樣東西了不是嘛?
只不過不幸的是,負責和你助手聯系的那個人是我的人。沒錯是我的人,我們斗神會的人。就和你們這些整天抱著不切實際幻想的人一樣,以最強為畢生追求的人也不少。”
巴巴托斯眉頭皺了皺沒有再說什么,他自然知道那個助手是有問題。但是他也安排了替身去應付了,這依舊很難解釋提米爾是怎么找到他的。
但是他知道就算再問下去,估計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報,只是提米爾口中這個斗神實在是令他有些在意。
巴巴托斯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想問的已經結束了,往后退了幾步把空間留給了伊蕾娜,既然自己問不出來那就看她這個親妹妹能夠套出什么情報了。
看著靠過來后就一言不發的伊蕾娜,提米爾也撓了撓頭頗感不自在。說真的看到自己妹妹也在這里的時候他也很驚訝,雖然他對覺醒號角的信念一直嗤之以鼻。但是他終究只是向往最強的人,還沒能斷絕自己的親情。
“想問什么就問吧,反正我也沒什么好隱瞞的。而且你這樣憋在心里,羽毛都會失去顏色的。”
“我”伊蕾娜張開嘴說了一個字后,就怎么也遲遲說不出完整的話,這幾個月來她接受了太多的沖擊。知道了父親那自己不知道的另一面,但是對于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大哥依舊令她感到驚愕。
她對自己這個大哥的記憶依然停留在年少時,他那溫和的笑容與慈愛的眼神中,但現在她明白過來了,那不過都是假象而已。
名為提米爾的人,身為自己哥哥的這個人,自己竟是如此的陌生,自己從未了解過他。
“果然會這樣啊,你怎么看待巴巴托斯老師的計劃。恩就那個讓所有翼人都覺醒的計劃?”提米爾看著一臉猶豫不知如何開口的妹妹,砸了砸嘴皮最終還是決定由自己來打破這個僵局。
“啊?”還在遲疑著的伊蕾娜突然聽到提米爾的提問有點吃驚。“我,我覺得挺好的。恩,挺好的。”
看著那邊兄妹兩的和諧交流,楚行往后邊退了幾步。雖然不知道這個提米爾為什么能夠一口說出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到底掌握了多少關于自己的情報。
但是面對這樣戰斗力兇殘的人,自己還是離遠一點比較安全。雖然他自認為自己的戰斗力不算差,但是剛剛的那一套組合襲擊,恐怕自己會毫無還手之力的就慘死在那些護衛手上。
雖然提米爾輕輕松松的就破解了那四人的聯手攻擊,但那四個人那個時候所爆發出的魔素量都遠超一般翼人,看起來都是已經經過了覺醒儀式的人。
仔細看的話還能看見發根處已經變成了白色,只不過覺醒的時日尚短,魔素量還處于增幅期,對面這樣一個的翼人護衛楚行都沒有必勝的把握,何況是四人的聯手攻擊。
“挺好的?那么你覺得覺醒后的平民翼人會給這個國家帶來什么?”看著伊蕾娜那充滿了敷衍感的回應提米爾笑了笑,這種感覺他也曾有過。
從誕生的故鄉來到這座學院后,他自然也曾充滿著向往與歡欣,只不過那點情緒很快就在現實打壓下消失的一干二凈了,在這個過程中他看到了強大才是一切的真理,而自己的妹妹又能夠看到什么呢?
“應該會很和平吧,畢竟大家之間都沒有隔閡了吧。我們再次成為了同一個種族。”伊蕾娜低聲重復著,這是巴巴托斯爺爺對自己說過的話,充滿了美好憧憬的話語。
“是的!我們再次成為了同一個種族!都是翼神的后裔,我們之間再也不會有隔閡,大家都會一同共享這片大地!”少女的聲音不自覺的變大了。
“你真的相信這種夢想么?”提米爾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她。
伊蕾娜看著提米爾,想要大聲的說出自己相信,但是她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她是銀發銀眸的翼人,是最為純粹的翼神子嗣,她天然就和那些貴族一樣都是翼神最寵愛的后裔。只不過唯一的問題在于她不是什么大貴族的千金,她只不過是一個走了狗屎運的男爵女兒而已。
貴族們嫉妒她的血脈,平民們畏懼她的血脈。
從人工湖與楚行分開的那一天起,她就想要融入到這個學院中,她想要和人說說笑笑的過上美好的學院生活,想要如同父親所說的那樣度過一個快樂的青春時代。
但是那是注定無法實現的夢,貴族們的圈子排斥著她這一個暴發戶的女兒,平民們用充滿戒備的眼神注視著她。
即使努力想要融入一個圈子里面,另外一邊的人就會越發仇視她。貴族還是平民成了擺在她面前的難題。
當巴巴托斯院長找上門來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如果真的像他說的一樣順利的話那會多好,那樣的話這里一定也能成為和故鄉一樣溫暖的地方。
但即使大家擁有了同樣的血脈后,事情真的能夠如同巴巴托斯爺爺所期盼的那樣么?直到現在也沒法忘記那樹籬后被幾個伯爵千金數落的時光,阻隔在自己與她們之間的并不是什么血脈,而是赤裸裸的權利。
“看吧,就連你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抱有那種夢的就只有那個老頭子一個人了。”提米爾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什么,他自然明白這種苦惱。他也曾想如果會變成那樣的話該有多好,只是他終究無法違背自己內心的看法。
他用余光看向了巴巴托斯,原本肌肉發達的身板如同泄了氣一般縮水了不少,就連腰板都彎曲了下來。
提米爾的眼底露出了一絲不忍,雖然自己找到了屬于自己的道路。但是看著對自己有大恩的老人家變成這樣,心底那一絲無法被鍛煉到的地方終歸還是不太舒服。
“喂,異邦人你是怎么看的。你覺得這件事最終會把結果變成什么樣?”提米爾挑了挑眉看向了楚行,這個突然出現的翼人是以自己弟弟的名義入學的。
雖然他的心底對這種突然冒出的義弟是沒有半分好感的,但是他也猜的出來這是父親是暗中盤算著什么。
覺醒號角的內部也有著鴿派與鷹派的區別,巴巴托斯屬于鴿派的領軍人物,而自己的父親大約就是出于兩頭搖擺的角色了。
勾搭龍教國的人對于覺醒號角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雖然作為一位軍人對于這種暗中勾結境外勢力的人沒什么好感,但那畢竟是自己的父親,也只能視作不見了。
“結果肯定是好的啊。”對于話題突然轉到自己頭上,楚行愣了一下但很快還是回答出了自己的看點。
“和平演變是不可能的,立于高位的人必須需要更多的人從底下支撐著才行。如果最底層的階級消失了,那么他們只能再找一個群體當底層了。
血脈都一樣了,那就把區別的東西變成權利,變成姓氏。只要有心這樣的借口怎么樣都能找到。
但是正因為這樣的美夢破碎了,新的時代才會出現吧,如果就這樣一成不變的持續下去,未來只會更糟吧。”
提米爾對于楚行這一番回答頗為意外,雖然原本他并不覺得能夠回答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只不過是為了轉移話題而已,沒想到這個小鬼居然看得如此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