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張斐見遠處有一丫鬟經過,便喊了過來。
剛才光顧著喝酒,菜都沒吃幾口,這會聊了半天,卻是覺得肚子餓的不行。
“去后廚弄點飯菜來。”
丫鬟認識張斐,福了一禮“奴婢這就去。”
見丫鬟走了,張斐和老者又聊了起來,老者詢問一些商業上的事,張斐則把自己所知道的都一一道出。
不久,剛才那丫鬟便提著一個食盒過來了,丫鬟細心,看他樣子便是喝多了,食盒里裝的菜也是以清淡為主,兩碗粥,一條蒸魚,幾個清淡的素菜。
“老先生一起吃點?”
老者也不客氣“那便吃點,到是有些饑餓。”
吃了幾口,老者說道:“小友年紀雖小,卻是才華橫溢,一番見解另老夫耳目一新,看來朝廷不光要大力扶助商賈,更應廣開科舉,多一些像小友這般的賢才入朝,我大周才能興盛,這農也好,工也罷,或是這商,在老夫看來都不如小友啊,如小友這般賢才士人才是我大周的國本啊。”
張斐正喝著粥呢,聽老者這么一說,抬起頭眨了眨眼:“國本?國本不應該是民嗎?”
嗯?
老者被他這么一說,臉上有點掛不住,你這小子怎么回事?懂不懂什么叫尊老愛幼?
你前面說這商人的重要性,行!我承認你說的對,可這會兒是在夸你你聽不出嗎?這你都要反駁?
“小友此話怎講?”
“民為水,君為舟,這水能載舟,亦能煮粥,不對,是覆舟。”
說著便喝了口碗里的粥“真香,這火候熬的剛剛好。”
老者一愣,說道:“是挺香的。”
可他心里卻在反復重復著剛才張斐的話‘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他不得不承認,這句話的確是有道理,縱觀歷史,哪一次朝代更迭中沒有‘民’的身影。
這小秀才年歲不大,說出來的話卻是字字珠璣。
“想不到小友對治國之道也有見解。”
“見解談不上,這治大國如烹小鮮,有事沒事別去折騰百姓,這百姓們要是安居樂業,傻子才造反,這反過來,百姓們都過得舒舒服服的,有外敵入侵,他們第一個便不答應,吃菜吃菜,這魚真嫩,不說那沒用的了。”
說著,張斐便夾了一塊魚肉放嘴里,他這會是真餓了,一碗白粥下肚,讓他清醒了不少,此時饑餓感更明顯。
老者臉上忍不住抽了抽,神他媽的沒用的東西,第一次見人把這治國之道說成沒用的東西。
“我大周這幾年不太平啊。”老者嘆了口氣“前年南邊遭了水災,去年北邊大旱,今年又是蝗災,周邊小國也是不太平,那草原上的突厥也時常犯邊,民間傳言這乃是天子失德,才遭來這么多的惡果。。。。。。”
“放屁!”
老者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張斐打斷了,愕然的看著張斐。
“這天災人禍和皇帝有個屁的關系?要這么說,早上出門摔了也得怪皇上了?這喝水嗆著了也是皇上的錯?瞎幾把扯淡。”
張斐來了怎么著也小半年了,皇帝他是沒見過,但賢王他一直見啊,不得不說賢王還是很有人格魅力的,而且能力也很強,一心為大周。
想來當今皇上也差不了多少,不然賢王能把皇位讓給當今皇上?
況且他也聽說了,北邊那里去年旱災,皇帝免了兩年的賦稅,今年鬧了蝗災后,皇帝又免除了北地兩年的賦稅,這前前后后就是四面的賦稅給免除了,這怎么看也算的上是個好皇帝了,如今這還要怪皇帝頭上?
“小友不認為是皇帝的錯?”
“和皇帝有個毛的關系?”張斐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這水災是沒做好防護,這蝗災也是因為去年大旱的原因,這周邊小國還不是看咱大周遭災了,想來咬上一口?至于那些突厥,啥時候和咱大周和睦過了?”
老者點頭“小友說的有道理,那小友可有解決方法?”
他想起了自家胞弟對著小子的夸贊,在想想他之前說的那些,忍不住開口問道。
張斐邊吃著菜,邊說道:“這水災啊,上游多安排人巡視監察水面,下游多開挖河道引水渠,常泛災的地方加固河堤兩岸多種樹,多總結經驗便能預防。”
“那蝗災預防的法子我早就告訴王爺了,把那蝗蟲卵給滅了,也就沒蝗災了。”
“旱災有些麻煩,得常年整治,無非就是引入水渠,多種些樹草保持土壤肥力,多打深井。”
張斐一股腦的把他所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老者在一旁微微點頭,而后又仔細詢問了一些。
老者看張斐越看越喜歡,年歲雖小,可卻見識不凡。
年輕人,有想法,有見地,關鍵還對他胃口,一些話還說道他心坎上去了。
大周雖是科舉選材,這也是讀書人進入仕途最普遍也是最重要的方式,可真當國家急需人才的時候,也不會一條路堵死。
真是在某方面有才華的話,當地官員會聯名保舉,吏部審核后在匯報給皇上,皇上首肯后便可破格提升。
這年輕人才華橫溢,那一篇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可謂是千古名篇。
對治國之道又有獨特的見解,雖年齡小了點,又只有秀才的功名,可也不是不能破格提用,何況自家胞弟對他也是夸贊有加,稱其有王佐之才。
想到此處,他便面帶笑意的說道:“小友,你年紀輕輕,倒是也有幾分真才實學,雖然只是秀才功名,但也無大礙,老夫在朝里有幾分薄面,你若是愿意,老夫像朝廷舉薦你,為你謀個一官半職卻是不成問題,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張斐準備夾菜的手伸到一半停住,面帶驚恐的抬起頭,本還有點醉意,這會都被嚇醒了。
這是要瘋啊,怎么一個個的都要他入朝為官?這朝廷是人待的地方?我就想安安心心的做個小管事,一個月賺他個幾百貫過過富家翁的日子,不行嗎?
張斐放下筷子,起身朝著老者行了一禮“多謝老先生美意,不過學生才疏學淺,入不了朝,做不了官,小子還有些事要處理,先告辭了。”
說完,張斐便離開了亭子,走的賊快。
老者看著他快步離去的背影,笑呵呵的說道:“小友,我們改日再見。”
見?見你妹啊見!你個糟老頭子壞的很!我和你聊天,你卻要我去做官!
張斐走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