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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2.基督山伯爵(2)

“人類的一切智慧都包含在這四個字里面:‘等待’和‘希望’。”

——《基督山伯爵》

佑澤煦看著她挺直卻仿佛承受著千鈞重壓的背影,心頭沉甸甸的。

他迅速應了一聲,轉身朝樓下臨時醫療點跑去。

沈知韞獨自走下樓梯,酒吧大廳的景象比二樓包廂更加觸目驚心。

突擊隊員正在清理現場,挪動尸體,標記彈痕,小李——那個年輕線人的遺體已被蓋上白布,但白布下勾勒出的輪廓依舊刺痛人心。

阿炳的尸體還留在原地,法醫正蹲在旁邊進行初步檢查。

那張年輕的臉龐因死亡而灰敗僵硬,眼睛空洞地大睜著,仿佛仍在無聲地吶喊那個被詛咒的警號。

沈知韞的視線在阿炳臉上只停留了不到半秒,便像被燙到一樣移開。她強迫自己不去看那雙眼睛,不去想那嘶吼。

她加快腳步,穿過這片彌漫著死亡氣息的廢墟,走向停在警戒線外陰影里的那輛不起眼的黑色SUV。

夜風帶著初冬的寒意吹拂著她裸露的脖頸,卻吹不散心頭的冰封。

她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沒有開燈,將自己徹底浸入車內濃稠的黑暗里。

只有儀表盤發出幽微的熒光,映亮她緊抿的唇線和下頜繃緊的線條。

片刻,副駕駛的門被拉開。程峰坐了進來,帶著一身消毒水和淡淡的血腥氣。

他左臂的夾克袖子被劃開一道長口子,里面纏著厚厚的繃帶,臉色因失血和緊繃顯得有些蒼白,但眼神依舊銳利如鷹隴。

“沈隊。”程峰的聲音低沉,帶著行動后的疲憊和警覺。

沈知韞沒有看他,目光穿透擋風玻璃,落在遠處被霓虹燈切割得光怪陸離的街道上,仿佛在凝視著深淵。

車內一片死寂,只有兩人壓抑的呼吸聲。

“蝰蛇跑了。”沈知韞終于開口,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他從暗門走的,教堂地下室出口,有干擾器斷后。”

程峰沉默地聽著,眉頭擰緊,下頜的線條繃得像塊石頭。

行動功虧一簣,目標人物逃脫,這本身就是巨大的失敗和恥辱。

“他留了話。”沈知韞繼續說道,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實。

她側過身,從口袋里掏出那個裝著染血紙條的小號證物袋,沒有打開,只是隔著透明的塑料,將紙條上那幾行扭曲、惡毒的字跡展示在儀表盤幽微的光線下。

程峰的目光落在紙條上。當他看清那行“代我向令尊問好”的字跡時,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間從眼底騰起,連帶著左臂的傷口都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他猛地抬頭看向沈知韞,聲音因震驚和憤怒而變得粗糲:“他…他怎么會知道?!老隊長他…”

“我也想知道。”沈知韞打斷他,聲音依舊平靜,但這份平靜之下,程峰聽出了某種即將崩裂的弦音。

她收回紙條,重新放好,動作一絲不茍。“賬本,我看了。”

程峰的注意力立刻被拉回,眼神變得凝重專注。

沈知韞轉過頭,在昏暗的光線下直視程峰的眼睛。

那雙眼睛里,此刻翻涌著復雜到極致的情緒——冰冷的審視、孤注一擲的決斷,還有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被至深信任背叛后才可能產生的裂痕。

“交易記錄很亂,是蝰蛇的風格。但是,”她刻意停頓了一下,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在車內的死寂里,“在記錄‘冰糖’交易的那頁空白處,有手寫的備注。筆跡…”她微微吸了一口氣,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清晰,“我認得。非常…熟悉。”

程峰的身體瞬間繃緊,如同拉滿的弓弦!他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死死盯著沈知韞:“誰?!”

沈知韞沒有立刻回答,她只是看著他,在黑暗中,在儀表盤幽微的光線下,她的眼神銳利得能剖開一切偽裝。

那目光里有質問,有痛楚,更有一種在懸崖邊審視同路人的孤絕。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秒一秒流逝。車外,警笛的嗚咽由遠及近,紅藍光芒旋轉著掃過車窗,在兩人凝重的臉上投下變幻莫測的光影。

終于,沈知韞緩緩地、清晰地吐出了一個名字。

那個名字,像一顆投入死水的巨石,在程峰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只剩下震驚和一種被巨大荒謬感擊中的茫然。

他張了張嘴,喉嚨里卻像被什么東西死死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知韞不再看他,目光重新投向車外沉沉的夜色。

霓虹的光污染在遠處天空形成一片虛假的暖色光暈,卻絲毫照不進車窗內這片凝固的、充滿背叛與血腥氣息的黑暗。

“開車。”她聲音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回市局。現在。”

市局地下二層,證物分析實驗室的強光燈白得刺眼,毫無溫度地打在冰冷的金屬操作臺上。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化學試劑和電子設備散熱的混合氣味,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沈知韞站在巨大的隔離玻璃窗外,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皮夾克搭在臂彎,里面的黑色緊身T恤勾勒出緊繃的肩背線條。她透過玻璃,看著里面技術員戴著放大鏡,用最精密的鑷子和探針,小心翼翼處理著那張來自地獄的染血紙條——蝰蛇的“問候”。

技術主管老吳的聲音透過對講器傳出來,帶著一絲疲憊和難以置信的凝重:“沈隊,紙條本身是普通熱敏紙,路邊小店監控常見的那種,馬克筆油墨也是大路貨…但血,全是阿炳的指紋…提取到幾枚殘缺的,除了阿炳自己死死攥住留下的,就是…就是處理尸體時我們技術員和法醫的防護手套印子。”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更低:“沒有蝰蛇的,一點痕跡都沒留下,這家伙…戴著手套,或者用了工具,專業得可怕。”

沈知韞的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輕輕劃過。

沒有意外,只有更深的寒意,蝰蛇的謹慎和挑釁,如同跗骨之蛆。

她目光移向旁邊另一張操作臺,那里放著那本至關重要的硬皮賬本,同樣在強光下接受著最嚴苛的檢視。

技術員正用多波段光源反復照射著那幾行讓她心臟驟停的藍色圓珠筆備注。

“筆跡,”沈知韞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響起,異常清晰,“確認了嗎?”

老吳的呼吸似乎停滯了一瞬。“沈隊…我們做了初步比對,從運筆習慣、起落筆特征、筆壓分布…相似度極高,尤其是那個‘口’字部首的處理,那個橢圓的習慣…幾乎一模一樣。”

他艱難地補充道,“但…這只是初步,要形成法庭證據,需要更復雜的筆跡動力學分析和大量樣本比對,而且…這太…”

太不可思議,也太令人心寒。后面的話老吳沒說出口。

沈知韞沒再追問,她只是看著那幾行在特殊光源下似乎微微發亮的藍色字跡,那個名字在她舌尖滾動,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周振邦。

她警校時代的格斗教官,父親生前的摯友,在她父親犧牲后,如同半個父親般照顧她、提攜她進入緝毒一線的領路人!那個總是一臉嚴肅,告訴她“緝毒警的字典里沒有‘怕’字”的男人,他的筆跡怎么會出現在蝰蛇的核心賬本上?!

她需要證據,如山鐵證,而不是這足以將人逼瘋的“相似度”。

“賬本里其他內容?”沈知韞強行將翻涌的驚濤駭浪壓回深淵。

“交易記錄很雜,時間跨度大,地點多用代號,‘碼頭’、‘老倉庫’、‘漁村’…但指向性不強。金額巨大,涉及多種毒品,冰毒、海洛因、新型合成類…還有…”老吳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技術性的亢奮。

“我們發現了規律!在最近三次大宗交易記錄的下方,都有一個不起眼的、用鉛筆極輕寫下的符號——一個扭曲的錨形圖案,旁邊跟著一組數字字母混合碼,像是…像是某種索引或密碼!”

錨?沈知韞的神經瞬間繃緊。這讓她想起行動前,佑澤煦匯報線人消息時提到的一個詞——“深藍”。

線人說虹姐這批新貨的渠道極其隱秘,交易信息只在“深藍”上流動,像幽靈一樣,抓不住實體。

“深藍…”沈知韞低語。

“對!我們懷疑這個錨形標記,就是進入‘深藍’暗網市場的某種信物或密鑰標識!”老吳的聲音激動起來,“那組混合碼,很可能就是特定‘貨艙’或交易房間的訪問憑證!沈隊,蝰蛇的核心網絡,很可能就藏在這個‘深藍’之下!它…它比我們之前接觸過的任何暗網毒品交易平臺都更隱蔽、更專業!”

就在這時,佑澤煦腳步匆匆地穿過走廊,臉色異常難看,手里捏著一個平板電腦。

他看了一眼玻璃窗內,壓低聲音對沈知韞說:“沈隊,程峰…不對勁。”

沈知韞猛地轉頭,眼神銳利如刀。

“行動結束后,我按你吩咐,留意他的通訊。”佑澤煦將平板遞過來,屏幕上顯示著程峰的加密通訊記錄分析圖,“他個人加密頻段在行動結束后的三小時四十七分,有兩次極短暫的,無法追蹤源頭的異常信號接入!每次持續時間不到三秒,信號特征…非常規,像是經過多重跳板偽裝的‘幽靈’呼叫!技術組判斷,這幾乎不可能是誤觸或設備故障!”

程峰…那熟悉筆跡指向的周振邦的得意門生…父親犧牲時,他就在現場外圍!沈知韞的心沉到了谷底。

背叛的陰影如同冰冷的潮水,從四面八方無聲地涌來,浸透了警號031285的每一道刻痕。

“還有,”佑澤煦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法醫那邊…老楊讓我務必請你親自去一趟地下三層…你父親的遺物…在證物冷庫,編號…031285。”

“人類的一切智慧都包含在這四個字里面:‘等待’和‘希望’。”伯爵的話冰冷地浮現在腦海。等待證據,等待時機,而希望…在無邊的黑暗與背叛中,那點微光是否還存在?

法醫中心,溫度比證物分析室更低。

慘白的燈光打在冰冷的金屬停尸臺和排列整齊的銀色冰柜上,空氣里彌漫著福爾馬林和死亡本身的氣息,沉重得幾乎凝成實質。

沈知韞的腳步落在光潔的地磚上,發出空洞的回響。

佑澤煦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半步,臉色同樣凝重。

盡頭的一間獨立冷庫門前,法醫老楊穿著白大褂,頭發花白,臉上刻著長年累月與死亡打交道的疲憊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

他手里拿著一個老舊的、邊緣已經磨損掉漆的深棕色皮質證件夾。

看到沈知韞,他無聲地點了點頭,眼神里有深切的同情,也有一絲職業性的探究。

“沈隊。”老楊的聲音在冰冷的空間里顯得格外低沉,“編號031285,沈從山同志的遺物。當年邊境行動后…能找回來的,就這些了。”他將證件夾遞過來,動作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莊重。

沈知韞伸出手。

指尖觸碰到那冰涼的、帶著歲月磨痕的皮革時,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驟然縮緊。

她認得這個證件夾,父親總把它貼身放在警服左胸口袋,那里離心臟最近。

此刻,它冰冷、死寂地躺在自己掌心,仿佛還殘留著七年前那場沖天烈焰的溫度。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腥甜,緩緩打開。

里面東西很少:一張邊緣燒焦、照片上父親年輕堅毅面容模糊不清的警員證;一枚警徽,表面被高溫熔蝕變形,邊緣卷曲發黑,象征著榮譽的國徽圖案只剩下殘缺的輪廓;還有…一張折疊起來的、邊緣同樣被煙火燎過的薄紙片。

沈知韞的目光死死盯在那張紙片上。

她小心翼翼地展開它。

紙片很薄,質地普通,像是從某個筆記本上匆匆撕下的。

上面是幾行用藍色圓珠筆寫下的字跡——筆鋒硬朗,轉折處帶著刻意為之的圓潤,那個習慣性的、將“口”字部首寫成橢圓的特征…與賬本上的筆跡如出一轍!

紙上內容并非情報或遺言,而是一串看似毫無關聯的詞語和數字,雜亂地堆砌著:白塔 23:15錨深藍信風坐標校驗… 7.4.1

沈知韞的腦中再次炸開!周振邦!這熟悉的筆跡,這鐵一般的物證!它竟然一直躺在父親最后時刻的遺物里!父親知道什么?周振邦在這條死亡線上扮演了什么角色?!這張紙條是線索,是警告,還是…催命符?!

“沈隊…”老楊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看著沈知韞驟然失去血色的臉和那雙幾乎要燃燒起來的眼睛,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了出來,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沉睡的亡靈:“當年…你父親的遺體檢驗,是我做的。”

沈知韞猛地抬頭,目光如淬火的利劍刺向老楊!

老楊迎著她的目光,沒有退縮,眼神里充滿了復雜難言的痛苦和一種遲來的、沉重的責任感。

“報告上寫的是…因爆炸引發的大火…全身嚴重燒傷…致命傷是…沖擊波導致的顱骨粉碎和…多臟器破裂…”

他語速很慢,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沉重的磨盤里艱難碾出,“但…有個細節,報告里沒寫,或者說…當時被刻意忽略了。”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積攢勇氣,然后極其清晰地說道:“我在清理他顱骨碎片時…在枕骨大孔附近,發現了一個極其微小的、非爆炸或沖擊造成的貫穿性孔洞。直徑…大約1.7毫米。邊緣…有非常細微的金屬灼燒殘留物…非常像…像某種特制的微聲彈頭造成的。”

微聲彈頭!近距離射殺!不是意外!不是犧牲于爆炸!是謀殺!是處決!

沈知韞的身體晃了一下,佑澤煦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胳膊,入手只覺得一片刺骨的冰涼。

她死死攥著那張寫著“深藍”和“錨”的紙條,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輕響,仿佛要將這薄薄的紙片連同里面蘊含的滔天罪惡一起捏碎!

父親!031285!那不僅僅是一個被烈火吞噬的警號!他是被背叛!被來自背后的冷槍奪走了生命!而那張紙條…周振邦的筆跡…此刻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她心臟最深處!

“為什么…”沈知韞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為什么當年不說?!”

老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里面布滿了血絲和深深的無力感:“壓力…太大了。

那場行動損失慘重,上面需要‘犧牲’,需要‘英雄’,需要盡快定論…任何指向內部問題或暗殺的線索…都會被視作動搖軍心,引發更大的混亂…而且…那彈孔太小,殘留物太微弱,當時的技術條件…很難形成無可辯駁的鐵證…我…”他頹然地搖了搖頭,未盡之言是巨大的愧疚和時代的無奈。

等待和希望?在這冰冷、充斥著謊言與血腥的這里,基督山伯爵的箴言顯得如此蒼白而諷刺。

沈知韞只覺得一股帶著毀滅氣息的火焰從腳底直沖天靈蓋,燒盡了最后一絲僥幸和軟弱!

就在這時,佑澤煦口袋里的加密通訊器發出急促而低沉的蜂鳴。他迅速接通,聽了幾秒,臉色瞬間劇變!

“沈隊!”他猛地看向沈知韞,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而變調,“技術組強行破解了賬本上那組錨形標記旁的混合碼!它…它不是普通的訪問密碼!它是…是‘深藍’暗網里一個最高級別‘死手系統’的啟動密鑰!關聯的…是市中心第二人民醫院地下藥品儲備庫的溫控系統!”

“死手系統?”沈知韞眼中的血焰瞬間凝成冰點。

“對!一旦密鑰被非預設方式強行激活或破解觸發,系統會認定‘深藍’節點遭受入侵或持有者死亡…它連接的不是數據…是物理世界!”佑澤煦的語速快得像子彈,“那個溫控系統…被非法改裝過!一旦觸發‘死手’,它會在五分鐘內將儲備庫特定區域的溫度瞬間降至零下七十度以下…而那里…那里存放著…存放著市局技術科剛剛繳獲、準備送去省廳做關鍵成分分析的…‘新貨’樣本!還有…蝰蛇賬本上提到的‘信風’項目所有原始數據硬盤!全部物理損毀!”

“新貨”樣本!“信風”項目!那是撕開“深藍”網絡和蝰蛇背后勢力的關鍵鑰匙!

“倒計時多久?!”沈知韞的聲音如同寒冰炸裂。

“從…從我們破解密鑰開始…系統已經啟動!倒計時…四分三十七秒!”佑澤煦看著平板上的紅色數字,聲音都變了。

四分三十七秒!從這里趕到市中心二院,正常情況下至少需要十分鐘!這根本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絕望的陰影如同實質般籠罩下來。

老楊臉色煞白,佑澤煦握著平板的手青筋暴起。

沈知韞卻猛地站直了身體!她眼中所有的痛苦、憤怒、驚疑在千分之一秒內被一種近乎冷酷的、超越極限的決絕所取代!她一把抓過佑澤煦手中的平板,眼睛死死盯住那瘋狂跳動的紅色倒計時——04:36…04:35…

“通知特警排爆組、技術支援組,目標市中心二院地下藥品儲備庫!最高優先級!疏散預案同步啟動!”她的命令如同出膛的炮彈,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聯系交管中心!我要一條從市局直達二院的生命通道!現在!馬上!所有紅燈,給我闖過去!”

她將父親那燒焦的警員證緊緊按在心口的位置,仿佛能汲取那早已冷卻的英魂之力。

031285的警徽在指尖的觸感滾燙!

“開車!”沈知韞轉身沖向電梯,步伐快得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閃電,皮夾克在身后帶起凜冽的風聲,那枚紅色的耳釘在慘白燈光下劃出一道刺目的血線。

“用最快的車!通知二院保衛科,不惜一切代價,給我物理切斷儲備庫溫控系統主電源!快!”

佑澤煦和老楊如夢初醒,立刻分頭狂奔執行命令。

刺耳的警報聲瞬間撕裂了市局地下空間的死寂!

黑色SUV如同被激怒的鋼鐵野獸,引擎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從市局地下車庫的坡道狂飆而出!車頂的爆閃警燈拉出刺目的紅藍光帶,警笛的嘶吼撕裂了午夜的寧靜。

沈知韞雙手死死握住方向盤,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根根凸起。

儀表盤上的速度指針瘋狂地向右甩去,引擎的嘶吼仿佛瀕臨極限的猛獸。

擋風玻璃外,城市的霓虹化作流光溢彩的拖影。

佑澤煦坐在副駕,一手死死抓著上方的拉手,另一只手飛快地在加密平板上操作,聲音急促地匯報:“交管中心已接管沿線所有路口!信號燈全綠!前方三公里有騎警開道!”

“再快!”沈知韞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油門被她踩到了底。車身在空曠起來的街道上劇烈顛簸,每一次過彎都帶著失控邊緣的漂移感。

平板屏幕上,那猩紅的倒計時數字無情地跳動著:03:18...03:17…

每一秒都像重錘砸在兩人的心臟上。

“二院保衛科回話!”佑澤煦對著耳麥吼道,“溫控主電源切斷沒有?!”

耳麥里傳來帶著巨大電流雜音和背景混亂呼喊的回復:“…在…在找!配電室…配電室門被…被什么東西從里面卡死了!打不開!工程組…工程組正在破拆!需要時間!”

“該死!”佑澤煦狠狠一拳砸在車門上。

倒計時無情地跨過三分鐘大關:02:59… 02:58…

沈知韞的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凍土。

她不再看那刺眼的紅色數字,視線如同鷹隼般穿透擋風玻璃,死死鎖定前方在騎警開道下越來越近的二院輪廓。

巨大的紅十字標志在夜色中如同沉默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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