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且看向那個女人。如果想試試這項新技能，拿她練手倒是不錯。

母親的能量體有可能被她吃了，把她化作能量球無可厚非。

只是，周且尚有一絲猶豫。他一向稟持著尊重別的能量體的心態，不愿輕易剝奪別人的生命。

能量體，也是一種生命形態。

恰在這時，女人突然欣喜地叫道：“又有人死了，又可以飽餐一頓了。”

她剛想沖出去，卻在看了眼周且后，自覺地停了下來，摸了摸肚子，退回到了角落里。

她這是在把那個新鮮的腦電波讓給他？

倒是有幾分自知之明，不過，比起賈賓，她就差太遠了。

若是換了賈賓，現在肯定已經沖過去，把新產生的腦電波掠到手中，然后拿過來孝敬給他了。

周且感受了一下，確定新產生的腦電波所在的方位，帶著女人一起飄了過去。

女人頗有些驚訝，帶著幾分期待，大概以為周且帶上她，是打算分一杯羹給她。

死者在一間重癥病房內，幾個人圍在床前哭泣呼喚。

從他們的話語里，周且得知，死者是因為見義勇為而死的。

這是一位英雄，平民英雄。

“想吃嗎？”周且問身邊的女人。

女人兩眼放光：“想啊，不過，如果你需要，我就不吃了，給你吃。”

“他是個英雄，是為了救人而死的，你也要吃他？”周且再問了一句。

女人不以為然說：“不管他是怎么死的，反正他都已經死了，又不是我們害死的。他的腦電波不吃的話，也會消散的，不如拿來給我們補充能量，發揮點作用。”

眼珠子轉了轉，補充說：“他不是喜歡幫助人嗎？那就拿他自己的能量來幫助我們了，也算是他最后發揮點余熱了。”

周且在心里輕嘆，這個女人真是沒救了。

這些優秀的靈魂，即使消散了，也不應該進這張丑陋的嘴。

周且輕輕伸出手去，捧起英雄的腦電波，吩咐女人：“把你的手臂拿來。”

“你，你想做什么？”女人朝后退了一步，警惕地望著他。

周且懶得跟她啰嗦，對她施展了禁錮。

女人的身體象是融化了一般，失去了原有的形狀。

她的臉上現出驚駭欲絕之色，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化作一股能量流，匯聚在一起。

從腳下向上蔓延，最終，女人整個人都化作了能量流，聚集成一團，成為一個能量球。

周且將能量球分出一小部分，送到腦電波旁。

在喂出兩小團能量后，腦電波化成了一個年輕男子的模樣，同躺在病床上那人一模一樣。

男子約摸二十出頭，身材高大，相貌英武。

他成為了魂體。

他兩眼迷茫看著周且，象是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站在這個陌生男人面前。

不對，是飄著，他現在飄在半空。

耳邊傳來哭泣聲，呼喚聲，還有說話聲。

“連毅，你怎么就走了，你別拋下我們不管啊。”

“孩子，你讓我們以后怎么活啊。”

男子象是意識到了什么，轉過頭，望向下方。

他看到了他自己，看到了圍在他周圍痛哭的家人。他的面部微微抽動，神情悲苦。

“你叫連毅？”周且問，“后悔嗎？”

“后悔什么？”連毅望著下方的親人們回答，“后悔救人？我不后悔，我若不救，那兩個孩子就被水淹死了。一命換兩命，值了。只是苦了他們。”

周且油然而生敬佩之意。

一命換兩命，很樸實的回答。

如果是一時情急跳下水救人，就很不容易了，救了人之后，還能坦然面對自己的死亡，面對親人們的死別，沒有絲毫后悔之意，這沒法讓人不敬佩。

周且陪在他身邊，直到他的家人們離開醫院。

“你也知道了，你現在是能量體。要生存下去，你就得吃別的能量體。醫院經常會有人因為各種原因死亡，你應該不缺能量體補充。等你成長為魂煞，就可以自由活動了。”

周且跟連毅簡單介紹了一下死后的這個世界。

連毅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神情憂郁，一語不發，顯然還沉浸在撇下親人愧對他們的悲痛當中。

周且對此毫無辦法，這種狀態，只能由他自己慢慢走出來。

周且拍拍他的肩，說：“想開點。你自己靜靜，我還有事，去辦事了。等有空了，我過來陪你聊天。”

他心情挺復雜，多了連毅這樣一個聊天伙伴，他挺高興。可是呢，這意味著生的世界當中少了一位年輕有為的好人，又覺得遺憾。

連毅又再點點頭，仍然一語不發。

這時，天色已晚，周且飄出醫院，望了眼天邊的晚霞，朝賈賓所在的那家醫院飄去。

感知到他的到來，賈賓拖著極不情愿的申兆波一道迎出來。

賈賓滿臉諂媚的笑，招呼說：“大人，您來了。”

周且聲音冰寒問：“我問你，艾奇偉是因為什么向你借錢？”

昨天賈賓說過，艾奇偉之所以借錢，是因為廠子周轉不靈。但是經過他的了解，艾奇偉借錢，是為了救人，而且是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賈賓竟然連這種錢都坑。

賈賓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昨天撒謊的時候，大概決計料想不到，周且竟然會去查證這事。

他到底反應靈敏，活動了下僵硬的臉，陪著笑說：“我記不太清了，時間過去很久了，好象是廠子缺錢，他有三角債，現金流成問題。又好象是為了救人，給一個人治病。對了，沒錯，是給人治病，一個被他和他父親兩人收留在家里的女人，誰知道他們是什么關系。”

他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象是在說，艾奇偉父子跟那女人之間有著不可告人的關系。

周且火了，這種事也是能夠張口就胡說的？

艾奇偉如何對待他母親，他在艾奇偉的記憶碎片里看得一清二楚。這父子倆是真正的好人，單純是為了幫助母親，而沒有別的齷齪的心思。

周且一揮拳頭，朝賈賓狠狠揍過去。

這個壞東西，不教訓他一頓難出心中的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