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光火石間的決定，推翻了之前所有設想，也沒有任何準備。

甚至連歌曲都不是她最先想好的那一首。

人的一生中，大概總會有那么一兩次神來之筆、即興發揮，尤其是被逼到絕境的時候。

顧晨舟聽到自己喉嚨里發出的聲音，帶著點沙啞和陌生，歌詞和旋律都好像是從潛意識當中蹦出來的一樣，伴隨著流淌的音符傾瀉而出。

“他的輕狂留在

某一節車廂

地下鐵里的風

比回憶還重

整座城市一直等著我

有一段感情還在漂泊……”

厚重的低音，因微微的沙啞而透出些性感的聲線，從那單薄而嬌小的女孩身上發出，強烈的反差令錄制室里的嘉賓們都紛紛睜大了眼睛。

這無疑是今天節目當中最意想不到的黑馬，而這樣的震撼，竟然完全沒有經過話筒的修音，每一寸缺點都在無限度地放大，可無論是音準還是句子末尾的處理，都堪稱完美。

顧晨舟靜靜地站在那里，周圍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離她遠去，進入到一片茫茫的虛無中。

副歌的階段過去，她停頓了一下，在落針可聞的靜謐中，驟然爆發。

“我愛他轟轟烈烈最瘋狂

我的夢狠狠碎過卻不會忘

曾為他相信明天就是未來

情節有多壞都不肯醒來

我愛他跌跌撞撞到絕望

我的心深深傷過卻不會忘

我和他不再屬于這個地方

最初的天堂最終的荒唐……”

那在虛無之中紛紛揚揚飄落的碎片，每一塊都印著相同的人臉，哭著、笑著、幸福著、絕望著，那是顧晨舟的臉，卻又不完全是，她伸出手想去觸摸，那碎片卻又一下子化開，變成一滴滴散落的水珠。

女孩纖長的睫毛顫動著，在歌曲的高.潮部分過后便垂下眼，身旁觀望的小助理不知何時已經將新的話筒遞了上去，顧晨舟伸出手握住，輕聲唱完最后的段落。

“如果還有遺憾

是分手那天

我奔騰的眼淚

都停不下來

若那一刻重來我不哭

讓他知道我可以……很好。”

一曲畢，錄制室里久久沉默。

顧晨舟像是突然間回過神來，茫然地看向周圍的一切。她白皙的面龐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她呆呆地伸出手去碰，冰涼的，那并不是她的眼淚。

胸腔中充斥著悲哀、痛苦、無可言說的悲傷，這情緒那樣強烈，完全超出她所能控制的程度。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么？她在虛無中看到的是誰？22號的表演顯然已經結束了，她顧不上解讀那些嘉賓臉上又驚又喜的復雜表情，也不在意最終的結果，只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平復一下。

顧晨舟在眾目睽睽之下轉身沖了出去，嘉賓們還沒來得及開口，一直大張著嘴的戴眼鏡大叔播導率先反應了過來，急忙對攝影師道，“快把剛才的片段保存下來，這可是個大新聞！”

攝影師匆忙點頭，立刻倒回去看，但卻不知道怎么了，那短暫的五分鐘就像是帶子壞掉了一般，畫面中只剩下一片白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