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后疫情逐漸得到平息,這座城市開始恢復昔日的熱鬧。禾囈語踩著高跟鞋,穿著碎花裙,擺弄著一頭卷發,站在鏡子前,看著這樣的自己,有些陌生。林亦恒站在其身后,臉上始終掛著微笑“真好看!”他不由的感嘆。
“你喜歡這樣的我?”
“我喜歡你,你是怎樣都喜歡。”
......
出版社那邊又打了電話來確認禾囈語到了沒有,禾囈語拿上包包急忙的準備出門,臨出門的前一刻被林亦恒拉入懷里,在她額間輕輕落下一吻。
林亦恒的工作重心依然在林氏,而禾囈語,似乎已經全然放棄了寫旅行文這件事。疫情期間她悶在老洋房里寫了很多故事,疫情過后她將故事整編起來發到出版社,這兩天在聊出書的事。她曾以為此生都不會寫一本書,她不喜歡寫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小說,卻忘了她可以寫幾十萬甚至上百萬字的數個小故事,這些故事串起來,同樣也可以出書。
出版社的主編換了人,禾囈語談完出書的事準備離開時剛好遇見了離職回來拿東西的老主編。以過去的性格來說,她也許只是點頭一笑以示問好,但如今在電梯里只有她們兩人時,她竟然主動打起了招呼“聽說你離職了?”
主編愣了一下,她印象里的禾囈語從來都不是平易近人的,更不會主動與人交流“是,我懷孕了,所以想好好休息,養胎。”
“恭喜你,幾個月了?”
“謝謝,三個月不到,畢竟年紀大了,孕檢情況不是很好,所以干脆停掉工作。”
這番話倒讓禾囈語想起了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原本以為懷孩子之后就沒事了,可經歷過才知道養護一個孩子其實更難。一個數據的偏差都牽動著父母的心,留不住的無力感更讓人絕望。
“保持心情舒暢,很重要!”這是禾囈語的經驗,它的孩子是她沒保護好。
“你與徐涇鎮不愧是朋友,給我的叮囑都一樣。”主編只是隨意一說,禾囈語卻很疑惑,她與徐涇鎮是有聯系,但和平相處不過是疫情過后才發生的事,他們私下從不約飯也沒任何相聚,怎么會有他們是朋友的消息傳出,于是問道“怎么會看出來我們是朋友的?”
“你們不是朋友嗎?當初就是徐涇鎮把你介紹給我的,拿了一堆你寫的博文,強烈向我推薦的你。”
電梯聲響,主編抱著東西先行離開,禾囈語去停車場的一路上都在想這件事,她不知道原來關于她徐涇鎮竟默默做了很多事。她一直不放在心上的那份喜歡,似乎沒她想的那么輕佻,反而是一場很久遠她從不知曉的情深......
在開車去醫院看禾少欽做復健的路上車子毫無征兆的突然爆胎了,禾囈語從來都只會開車,對于車怎么修根本無從知曉,甚至連備胎她都不會換,正準備給林亦恒打電話求救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她再扭頭看了看,這是電視臺門口,難怪會遇見田靜怡。
“車胎爆了嗎?”田靜怡問。
“是,正準備打電話找救援。”
“有備用輪胎嗎?”
“有,在后備箱。”
“我來幫你吧,因為常常要出外景,車子出毛病都是經常的事,后來自己就學了一些,換輪胎這樣的事對我來說并不難。”看著田靜怡略顯吃力又很熟練的樣子,禾囈語忍不住又將她與自己放在一起對比起來。田靜怡似乎無所不能,又落落大方,而自己,從來都包裹在套子里,從不知如何大方!所有一切永遠都是那么隨心所欲,皆由自己,她的獨立是一個人可以,但什么也不會做,反觀田靜怡,她的獨立是一個人也可以,但什么都會做。她們的確,從里到外從上到下從穿著到談吐都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而林亦恒也在不同的時間段喜歡上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那個已經被處理了的U盤里記錄著的田靜怡,開朗明亮,眼下換輪胎的田靜怡,眼里依然有著光。也許郭明義的存在曾給她帶去過傷害,但從來沒滅掉她眼里的光!
“好了,你可以到4S店去換新的輪胎了。”田靜怡拍了拍手,似乎換輪胎對她來說真的很輕松。
“你等我一下!”禾囈語回到車里,將濕巾拿給田靜怡擦手“謝謝,辛苦你了。”
“不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
“我一直在里面等你,原來你在這!”聞聲看去,走過來的男子穿著休閑,高大又儒雅,與田靜怡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遇見朋友車胎爆了,所以耽誤了一會。”說完只見田靜怡自然的挽起那人的手,面帶笑容的在兩人中間做起了介紹“這位是我男朋友,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
說不上來,這番正常的介紹在禾囈語看來有種在向她解釋的意思“是嗎,恭喜你們!”
“謝謝,你是林太太吧,之前靜怡給你們做專訪的時候我們還說你們倆很般配!”
聽這意思,仿佛他們已經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
“謝謝,你們也很般配!”
“雖然大家都這么說,但我追了靜怡好久她才同意的,好像周圍的人都看得出我們相配,唯獨她怎么都看不見。”
“就你話多,行了,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小心別再爆胎了。”
兩個女人相視一笑,轉身各自去往不同的方向。一路上禾囈語臉上都掛著笑容,不知道為什么渾身上下都感到很輕松。與田靜怡為數不多的的接觸中,她幾乎每一次心里都帶著隔閡,大概很久之前,在她不知道的某個時刻,林亦恒對她來說就很重要了吧,否則怎么會對田靜怡心生敏感!可是好像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田靜怡從來都得體大方,心里并無芥蒂。
那些曾經滋生過的小計較,皆在此刻煙消云散,不復存在,每個人都在自己的軌道上不斷的往前走。林亦恒與田靜怡,就算有過什么也早已留在過去!若說介懷,這只有此時才是真的全然散去......
禾少欽依然在積極的做復健,曾被醫生診斷傷了神經可能不能動彈的手在日復一日的復健中開始有了知覺。機車沒被沒收,但禾囈語重新送了一輛轎車給他,那些被擔憂過的安全似乎多了一重保障!
......
某個假日,原本林亦恒騰出時間想要帶禾囈語外出旅行,但卻被禾囈語拒絕了。他們沒去旅行,但換了一個住所,禾囈語說,長的假期就外出旅行,短的假期就回老洋房住,一是念舊,二是有種回家的感覺,雖然這里如今空無一人,但對禾囈語來說,她在乎的家人都在這里!
院子里的花大多都盛開了,那個在過年期間死氣沉沉的院子此刻生機勃勃煥然一新......
林亦恒泡了壺茶出來,兩人坐在院子里,乘著午后溫熱的風,心情舒暢,愜意盎然!
“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走進鐵門,背光而來,我很少會正眼瞧一個男人,但是那天目光卻一直追隨于你!”禾囈語回憶的時候嘴角帶著笑,突然覺得時間過得真快這一年多發生的事比她此前的二十幾年還要多。
“我走進來遠遠的看見一個身影,坐在椅子上,燈光微弱,但她也莫名吸引我的目光!”林亦恒不是為了取悅才說這番話,那天他的確始終望著禾囈語。
“林先生,你不會那時候就覬覦我了吧?所以故意給我送傘,又伺機提出跟我結婚的想法。”
“林太太,雖然你很美,但我從來不是一見鐘情的人!”
“也是,你說要是白露不是徐涇鎮派過來的,你會不會也在她有意為之的攻勢下喜歡上她?”
“那倘若徐涇鎮沒有不擇手段你是不是也會喜歡他?”
“誰知道呢!”禾囈語喝了口茶,掩飾不住眼底的笑意。
......
“我不喜歡別人,我只喜歡你!”林亦恒看著前方,溫柔的,堅定的脫口而出!
“我也是!”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我說過好多次喜歡你了,你從沒說過一遍喜歡我。”任林亦恒怎么說禾囈語就是不開口,捏臉抓癢都于事無補,禾囈語的嘴就像縫了針一樣無論如何都不開口。直到被林亦恒打橫抱起,威脅道“不說是嘛,那就給我生個大胖兒子,用實際行動來說明!”
“你干嘛啊,大白天呢,我錯了錯了,我喜歡你...只喜歡你...你快放我下來...”
“大點聲。”
“我喜歡你,禾囈語只喜歡林亦恒,一直都喜歡...”
要放的人沒放,要喜歡的一直都喜歡......
那些曾經有過的芥蒂與懷疑,早已消失殆盡,不管是老洋房還是高樓大廈,只要有彼此的地方都是家。
旅行是因為喜歡,旅行都是在路上,禾囈語只是很少再外出,但永遠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