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這段旅程，胡昊與眾人道別后回到宿舍，長時間的游玩讓他感到些許疲憊，便決定先小憩片刻。

躺在床上，期中考試的陰云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連夢境都被復習的片段占據。

醒來時，房間籠罩在黑暗中，唯有窗外的路燈投進幾縷昏黃的光。捂著有些睡懵的頭，摸出平板一看：

夜晚7點42。

原本只想淺眠一會，結果沒想到，竟從清晨九點多一直睡到夜幕低垂。

得了，明天又是周一，還需要上課呢！

他按下床頭的開關，暖白的燈光瞬間驅散黑暗。走到書柜前，抽出幾本必修教材，又從納戒中取出剩余的部分。

《生活常識》《歷史發展》《聯盟史觀》《大陸游記》《史學進程》《高等靈力論》共計六門必修課程。

厚重的課本連同習題冊和筆記堆疊起來，幾乎及腰高。

光是望著這座書山，壓抑感便油然而，那好是心累。

雖說鐘情于史學與地理，但興趣與應試終究是兩回事。史學的論述題猶如迷宮，而地理理學，能夠被歸類為理學類就昭示著它的復雜，更是令人頭疼。

胡昊自認只是個半吊子，對事件輪廓尚能把握，可一旦深究具體時間、地點、人物、影響及后續發展，便捉襟見肘。

愁眉不展也無濟于事。再愁也沒用，開始復習吧！

拉開椅子開始復習，放不下的資料索性堆在腳邊。起初隨手翻開一本，粗看覺得胸有成竹便擱置一旁；換另一本時卻越讀越心慌，越學越發現不對勁，急忙上網找了套試題測驗。

隨著筆尖移動，冷汗漸漸沁出額頭：

空白處越來越多，標錯的紅圈密密麻麻。這才驚覺自己所謂的理解不過是浮光掠影，反思起來，自己只能說是對于某個事件知曉與理解，始終未能觸及歷史脈絡的核心。

嘗試用思維導圖梳理，卻發現事件間盤根錯節，彼此呈現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現象，彼此間的關聯性實在是太過緊密。如同糾纏的蛛網，愈理愈亂，愈理愈寬，如同整個人被困于歷史的漩渦中，難以甚至說無法脫身。

正煩躁時，手指已不自覺地滑向平板。

明明沒有明確目標，卻機械地切換著新聞頁面、圖片庫、學院官網，在信息流中徒勞地尋找慰藉。等回過神來，時間已經來到晚上10點40，整整二十分鐘在指尖流逝。

他頹然趴倒在書堆上，感慨著自己的無能與意志力的薄弱，都這個時候了都還沒有那種下定的決心，還想著玩樂，自我厭惡如潮水涌來。距離考試僅剩一周，以現在的狀態，怕是及格都成奢望。

“叮——“

消息提示音突然刺破寂靜。所有群聊都被設置了免打擾，這聲音只可能是私聊或特別提醒。胡昊翻轉扣著的平板，鎖屏上跳動著墨小姐的名字。

自從上次和墨霄杰聊天，已經是上個月的事情。盡管相隔甚遠，兩人仍保持著頻繁的聯系。

墨：最近怎么樣？有沒有什么有意思的事

胡：有啊，和朋友們出去玩了

墨：挺好

墨：是你那些兄弟們嗎

胡：不是，是課堂上分組認識的幾個

墨：她們啊

墨：你們都玩什么了

胡昊簡略地敘述了這兩天的行程，順手發了幾張合照過去

屏幕另一端，墨霄杰盯著照片上五女兩男的身影，沉默良久，才緩緩回復：

墨：能一起過夜，關系真不錯

胡：那當然。我跟你說，可能是我平時表現得比較靠譜，竟然還有異性對我有好感

墨：恭喜

墨：是誰

胡：你猜

墨霄杰在照片上圈出一個人：任如之，隨后發回截圖

墨：是不是她

胡：你怎么猜到的

墨：那種依賴的眼神，騙不了人

墨：所以，你有什么打算

胡：我能有什么打算？我的身份擺在這，終究不會有結果，當朋友就夠了

墨：其實，只要感情夠深，任何問題都能解決

胡：說得輕松。等哪天我愿意向朋友們坦白身份再說吧！不過，我估計這個秘密永遠說不出口

墨：也是，我也不建議你透露

墨：讓別人知道，只會給他們徒增麻煩

胡：是啊

墨：沒事，寂寞了有我陪你。

胡：我謝謝你啊，是不是又想把我拆了

墨：我已經在改了，能控制好自己，請一定要相信我啊

胡：但愿吧

墨：不說這些了，你現在在忙什么

胡：復習，我跟你說啊！我都快忘了還有期中考試的事情

墨：復習得怎么樣

胡：不怎么樣

墨：能理解，你的水平就這樣，學習上確實比不過你身邊那些人

胡：深有體會

墨：主要是哪方面不會

胡：看著都會，一做全廢

墨：需要我指點你嗎

胡：大老遠的，信號又慢，你能指點什么

墨：這都不是問題，總會有辦法。所以，需不需要

墨霄杰的能力是公認的強大。若非時間緊迫，胡昊絕不會答應。但此刻

胡：你要是有時間的話，輔導我一下也好

墨：那等過兩天再說吧

胡：你很忙

墨：算是吧

屏幕那頭的墨霄杰已經托人幫自己去準備所需的課本教材，正盤算著用這兩天時間，把胡昊的史學與地理理學課程從頭學一遍，不過這話，她自然不會說出口。

胡：要是忙的話，我就不打擾了

墨：對于你我之間的關系來說，無需用打擾這個用詞

胡：得了吧！對于我這個對等主義來說，要是沒有打擾這個概念，那你我之間還有界限可言嗎

胡：若是那樣的話，豈不正隨了你的愿

墨：說什么傻話？別忘了，你可是我的重要研究課題

胡：那我還是求你放過我吧

墨：不要，我認定你了

看著屏幕上的信息，胡昊嘆了口氣。時至今日，面對墨霄杰這種近乎偏執的執著，他依然會感到心累，只是，討厭倒已經談不上，或者說是，習慣了。正因如此，兩人之間永遠不缺話題。

像往常一樣，兩人又東拉西扯聊了許久，分享彼此的日常。直到凌晨兩點，墨霄杰才意猶未盡地停下。

墨：今天就到這里吧，明天再聊

胡：有時差的，我這里已經是明天了

墨：差點忘了

胡：所以你今天還打算繼續聊

墨：當然，晚上不是要給你講題嗎

胡：行吧，那你先休息

墨：你也是

放下平板，胡昊長舒一口氣。三個小時的閑聊，讓積壓的心事傾吐一空。正因為對方知曉自己全部的秘密，才能這樣毫無負擔地暢所欲言。

此刻倒不算太困，胡昊便繼續埋頭刷題。可隨著錯題越積越多，原本舒暢的心情又漸漸沉了下去，整個人的思緒可以說是愈加混亂，對于某些事件為何會有如此的定義？以及此處的含義公式為何要套用在這里？……

整個人都快被世界的寬廣與歷史的沉重所吞沒，等他再抬頭時，窗外已透出朦朧的晨光

看著平板上凌晨4:27的時間，想著：該睡了，今天還有課，得保證精神。

定了鬧鐘，一頭栽回床上。那睡夢中，思緒仍被那些未解的習題糾纏著，直到意識終于墜入那思緒的虛無。

“叮鈴鈴！“七點半的鬧鐘尖銳地刺破夢境。胡昊猛地睜眼，強撐著洗漱完畢，抓起書包準備去食堂吃早飯，然后趕第一節《生活常識課》。

剛推開門，一個半人高的快遞箱赫然堵在門口。

“大半夜的還有人送快遞？”

雖然心里嘀咕，但他隱約猜到了答案。彎腰查看時，包裹上面加急的紅色標簽格外刺眼。發件地址被刻意模糊，物品名稱欄也貼著保密封條，唯有寄件人一欄清晰寫著：

墨小姐

“果然是她，“胡昊失笑，把箱子抬進房間，順手發了條消息：

胡：你給我寄了個什么玩意

直到食堂啃著包子時，回復才跳出來：

墨：好東西，等你晚上下課細說

胡：神神秘秘的

他咬著吸管琢磨，箱子里可能是增強記憶的藥劑，或是某種黑科技學習裝置，又或許是她整理的筆記……

答案，只能等晚上揭曉了。

下午的課程一結束，胡昊便急匆匆趕回宿舍。門鎖咔嗒一響，就直奔那個神秘的快遞箱，三下五除二拆開外層包裝，結果里面竟還套著三個大小不一的包裹。

最上面那件是個造型奇特的金屬支架，附帶的說明書上燙金的聯盟專屬字樣格外扎眼，旁邊還用紅字標注著【嚴禁民用】。胡昊越看越覺得眼熟，沖進自己的小球空間翻箱倒柜，果然扒拉出個同款，就連的型號都是相同的，只是顏色有些不同。

聯盟當時給自己的是黑色，而墨小姐寄過來的白色。

“原來這玩意是信號增強器？“他捏著支架哭笑不得。當初要游歷世界時，聯盟塞了一堆東西，只不過，大多數都被他扔在角落吃灰。

不僅如此，就連那些說明書，都不知道已經被自己扔到哪里去了。

現在想來，怕是把價值連城的高科技都當成了破銅爛鐵。以價值來計算，那還真的是暴殄天物。

回到現實，他繼續拆解剩下的包裹。第二個是巴掌大的微型發電機，只要注入靈力就能自動轉化電力。正納悶為何需要這玩意時，最后一個大件包裹揭曉了答案：

擬態影像成像機

說明書上密密麻麻的參數里，全息投影，實時交互等詞不斷蹦進視線，而最醒目的是底部加粗的警告：

【建議配合專用設備使用】

胡昊立刻拍下照片發給墨霄杰：

胡：你這裝備夠專業的啊

沒過多久，就收到回復：

墨：效果必須拉滿

墨：在開會，兩小時后找你，先組裝好

胡：行，你慢慢忙

胡昊望著滿地零件嘆了口氣，只能說不愧是那個人，做事總是能想的如此全面。

還沒吃完飯，啃著面包，看著說明書，按照上面的步驟一步步的組裝著……

看上去是如此的精密與復雜，組裝起來還是很簡單的，更何況送過來的本就已經是個半成品，只要將線路連接，將參數設置，將功率調整……

約定的時間一到，正在宿舍復習的胡昊接到了通訊請求。隨著機器啟動的微小聲，墨霄杰的全息影像倏然出現在儀器上空中央，除了偶爾閃爍的信號干擾，幾乎與真人無異。

“接收效果如何？“她抬手理了理并不存在的衣襟。

“畫面還行，“胡昊盯著她時隱時現的裙擺“就是你會突然消失個1秒。

“音質呢？“

“清楚得像是你在我耳邊說話。“

墨霄杰滿意地點點頭，舉起一本與他桌上相同的課本：“那就好，讓我們開始學習吧！你對哪門學科掌握最不好？”

“都馬馬虎虎吧！還有，你也有我們的課本啊！”

“你這廢話呀！所有的課本都是聯盟統一制定印刷的，搞到一套很難嗎？”

又因自己的見識短淺而說出蠢話，胡昊自我反省道：“我這生活常識欠缺的實在是太嚴重。”

“沒事！我給你發一份試題，你做下試試。”

在墨霄杰如影隨形的監督下，胡昊絞盡腦汁完成了試卷，自我認為已經是全力以赴，就那思緒混亂的癱在椅子上。

快速瀏覽答卷，墨小姐微微頷首：“比預期好。除了歷史發展、聯盟史觀和高等靈力論，其他三門及格沒問題。“

聽到這個答復，胡昊嘴角抽搐：“我一共就六門主課，現在有三門拿不到及格。不是，能給出這樣的評價，你原本想的，我成績得有多低？”

“我完全有理由設想一個你前面不及格的可能性。”全息影像露出危險而又可靠的微笑；“為此，我甚至做好了全科搶救預案。“

胡昊沉默，對于這方面的事情，他已經不想再繼續深入下去，決定終止這個危險話題：

“那就還剩下不到一個周的時間，能補回來嗎？”

“為什么不能呢？”

于是，就從今夜開始，本周內，胡昊每天晚上都多一個晚課，授課者：墨家大小姐：墨霄杰

墨霄杰這樣的，在學識方面可以被稱之為全面的天才；不，不對，以她的天賦與博學來說，天才二字僅僅是最低的稱謂。她，僅僅是兩天的時間就已經將課本上的內容熟練掌握。

這樣來形容著實不太貼切，她本來就知道那些知識點，至于說為何還要去重溫？

只能說，她想更以課本的角度去進行講解，才能在成績方面擁有更好的表現。

墨霄杰不是在教胡昊如何應付考試，而是在幫他真正理解這門學科，徹底了解其中蘊含的邏輯。

而且除了對知識的掌握以外，她還更加了解胡昊，很容易就能夠找出胡昊不明白的知識點，以簡潔明了，通俗易懂的語言進行解析。

本周之后的每天都是，在那深夜的宿舍里，全息投影儀發出輕微的嗡鳴。胡昊望著正在講解轉換方程的墨霄杰：在這位大小姐面前，他就像一本被完全攤開的書，連折角都被仔細撫平過。

算了，無所謂，對于這樣的狀況已然是習以為常，認真努力的去復習吧！爭取不要掛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