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柳城,方圓不過十數里,黎民不過五萬,和不遠的涿州城乃代地小有名氣的草料加工場地,于代地而言相對重要。歷年來兩大胡族侵擾代城周邊地區,高柳城和涿州城都從未幸免,所以北地軍高層對這兩個小城也是比較重視,派了一個騎兵大隊前來協助防守兩城。要知道,周邊其他的小城基本上都是只派了一個騎兵小隊而已。畢竟,代城周邊的小城、關卡、要塞、堡壘等足有兩三百之數,即便是每個派去一個騎兵小隊,也得需要一萬余人,這可是相當于北地軍一個軍的兵力了。
而且這些小隊這是協助守城軍士,防守城池的主力還是城內的駐軍。而胡人對這些小城、關卡、要塞和堡壘,投入的侵擾兵力往往也就百來號人,頂多也就兩三百。只有像高柳和涿州這種地位重要的小城才會投入上千人數。一個騎兵小隊配合守城軍士,多數時候也能和胡人斗個旗鼓相當,但是這么大的范圍,難免會有些地方被胡人著重針對,被攻破城池掠走物資之事也在所難免。這種困境已經持續了幾十年,也沒什么好的解決辦法,除非是哪一天徹底擊敗了東胡、婁煩,讓他們兩個部族遠遁逃走。
抵達高柳后,牧輕塵領著五個小隊駐扎在城外五里處,其余五個小隊隨大隊長繼續前往涿州。在未確定胡人動向前,增援各地的騎兵小隊都是駐扎城外不遠處的,方便探查敵情,監視敵人動向,若是敵人眾多,騎兵小隊明顯敵不過之時,自然會早早退入城中和守城軍隊一起固守待援了。
大隊駐扎在高柳城外的臨時大營已經二天。這二天來,不斷有東胡騎兵在不遠處游弋,卻不曾見他們大規模攻擊,追之胡騎便疾走。因下軍佐給所有下軍所屬騎兵營的命令都是固守拒敵,高柳城守郭瑾也一再傳信,信中勸慰騎兵不可輕離高柳,好與城內守軍互為犄角。故牧輕塵給幾個小隊的命令都是驅離東胡探子,養精蓄銳,伺機殲敵。
代嘉在帳內來回踱步,回想著王宮內那些關于胡族擄掠的記載,不免有些驚奇:“為什么和歷年來的胡族擄掠大為不同?歷年的擄掠前幾天都是胡族大肆出動之時,今歲怎么前兩天都沒什么動靜,城外的胡族游弋之人也不在少數,這些胡族究竟想做什么?到底是什么原因令胡族如此反常?看來,明日還得去大營內見見牧輕塵一番,看他有何高見。”
第二天,代嘉早早便來到了大營求見牧輕塵。說明了自己的疑問和想法后,便認真請教牧輕塵,想看看他對此事可有什么獨到的看法。
牧輕塵還是一副冷酷的樣子,坐在座位上連頭也不曾抬起:“我也不知為何。不過據我派往周邊數城探查到的消息,和我們這邊的情況相似,各城不遠范圍都是游弋胡族甚多。而據下軍佐傳來的消息,代城方向胡族只比往年略多,也在游弋不斷。元帥已下令,各處騎軍務必堅守,不要輕易追擊,更不可離城過遠。”
聽了這話,還是沒有什么頭緒,代嘉便接著說道:“牧隊,此事實乃過分反常,胡族必定在醞釀大陰謀。我請求帶領小隊分散追擊,若得到有用之情報自會及時上稟,若出現什么意外,一切后果皆由我承擔。”
牧輕塵不置可否,終于抬起了頭,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準了。待代嘉離開大營后,牧輕塵心中暗道:“還真是個奇怪的小子,希望他能探查到些有用的信息吧。”
代嘉帶著小隊迎敵,胡騎又如往常一般快速后撤,代嘉他們追趕不放,眼看追之不及,代嘉便令大隊人馬勿追返回,只帶者稽朔、閆焱、憨石幾人繼續追趕。片刻之后,只見前面的胡騎漸漸有數人掉隊,而前面小隊胡騎依然不顧,繼續疾退。
憨石一馬當先,依次手起刀落,先后六個腦袋骨碌碌四散而去。代嘉趕忙叫住憨石不必在追,取了六個腦袋后帶人回撤。
待回到離大營不遠處,憨石終于忍不住問道:“老大,要證明軍功帶著胡人兵器就好,為何要取回頭顱?”
“你們幾個覺著胡人有何反常之處?”代嘉未回答憨石的問題,反而是反問了眾人。
“他們被追殺之時幾乎都沒反擊,唯一反擊之人還速度很慢。”書生閆焱似乎是注意之前交戰的過程,此時回答道。
“這就是我帶這幾個頭顱回來的原因。”駐馬停下后,細看下這六個頭顱,竟然是五個老年胡族和一個帶病胡族。
“將全隊快馬集中,交膽大心細之人,接下來與胡騎接觸時,務必追擊斬殺,斃敵后不取兵器,不可深追。細致觀察敵人尸體和頭顱,回來將情況報我。”看清斬殺的胡人頭顱后,代嘉像是猛然間想到了什么,吩咐了幾句后,便帶著六個頭顱急忙趕去找牧輕塵。
代嘉與牧輕塵的一番交談略去不提。待到第二日午時,代嘉再次來到了牧輕塵大營中,問道:“牧隊,怎樣?”
“不錯,我軍斬殺俘虜的所有胡族皆是老弱病殘之人,我派往其他幾個城池的人帶回來的消息大體相同,自我們提供情報后,各城認真檢查了斬殺的少量胡騎,發現皆是老弱病殘之輩。另各城前往代城方向胡騎哨兵激增,我軍傳信難度大增,情報來往比往日耗時倍增。“牧輕塵并未隱瞞什么,將自己得到的消息全都說了出來。
“牧隊,你怎么看?”代嘉心中已經有了判斷,不過還是開口問道。
“胡人隱藏了軍力,胡人的目標可能不是我等這些小城。所以我派了幾隊傳令兵往代城傳遞消息了。”牧輕塵雖然覺得代嘉的問題有些逾越了,也未計較。
“不必了,恐怕是來不及了……”代嘉嘆了口氣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