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如何想到將這西山如此改造。”族長驚嘆之余問道。

“未來西山之前，我本打算將這南坡改為種植果樹只用，于其中放養一些家禽。”

“那也到合情合理，又為何改成田地了？”族長表示也能理解這種做法。

“族長請看，這西山地形，三面陡峭，即便是輕裝而上都頗為困難，唯獨這一面坡緩，這一面又恰是朝南，便想了如何改為田地，然后再想著如何保證這水土不致流失就想出了梯田的形式，再然后便是考慮到如何取水，運送糧食的問題，一步步方才至此。”隨后又分別解釋了每個地方的設施是作何使用，又如何使用。

“賢侄這一步步想的真是合理又仔細，一般人當真很難做到如此。”族長感嘆道。

“愚兄真是越發自嘆弗如了。即便是再給愚兄同樣一座山頭，愚兄也未必能做到如此。”衛角也是連連拜服。

“角兄過獎了，角兄所長雖不在這高山之上，但是換做其他小弟定是不如。”我也自是客套一下。

“夫人不如我們去那邊看看吧，那邊視野更開闊。”呂意扶著族長夫人說道。

“也好，他們說的那些啊，我本也聽不懂，不如好好看看風景更好。”說著他們三人便往一處去了，這山朝東一層因為陡峭無遮擋，順著東南角確實可以盡管全城。

我們三人也聊了幾句便也沿著田路往東南角去了。不同于平地山上的田埂路都較寬，一方面是防止潰堤，一方面也是讓工具移動方便。所以三人同行倒也不覺擁擠。

“夫人你看這景色。”呂意說道，以這個角度看帝丘盡收眼底。別有一番景致。王宮閣樓也都可清晰看見。

“哎呀，平時出來少，以往此處荒山一般更是不層曾來，沒想到真是景致非凡，看來是不虛此行呢。”族長夫人很是高興。

“湖光粼粼印天色，山風陣陣滿城香。”呂意不自禁的說道。

“哎，你剛說的是什么？雖然短短幾個字但是真是如畫般印入眼簾中。”族長倒是大為驚嘆呂意所說的話，這戰國時還沒流行唐宋的詩詞，但是一樣知道韻律，只要稍讀書自然能品的其中之意。

“夫人面前獻丑了，剛看這景色不自禁就說出口了。”

“妹妹這是哪本書中的，姐姐學淺倒不曾聽過呢。”

“這不是哪本書上學得，是夫君教于家中孩子時說起過的一句，剛正好覺得應了景便脫口而出了。”

“哦？是教家中弟弟妹妹們吧？”族長雖然少去我家，但是家中情況也大抵知道

“回族長是我收留的孩子。”我接過話

“你收留的孩子？”族長不解到。

“亂世中，很多孩子失去了父母家人流離失所露宿街頭，侄兒不忍便收留了回來，其中不乏一些天資聰穎的孩子，所以也時常教他們一些讀書識字。”我繼續解釋道。

“想不到福兒還是個心地如此仁厚之人。”族長也是點頭眼神中似乎更是喜歡。

“也只是能救濟一些是一些吧，亂世之中這樣的孩子多不勝數，小侄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啊，大國強取豪奪，無故橫加禍端。不知多少人都是受盡這戰亂之苦。”

“是啊，想立國之初康叔公執禮衛道，商以治國，周以索疆，人皆稱道，不想禮樂崩壞世道如此。”衛角也是連連嘆息。

“于這亂世之中，不僅百姓落難，連諸侯之國都難以自保。”族長也是嘆息道。

“族長角兄不必悲觀。衛國人才濟濟，定能立于這亂世之下。”我嘴上安慰道，心里在想別掙扎了，要不了多久秦始皇就要統一全國了，焚書坑儒，萬里長城，泰山封禪。戰國七雄終歸于秦，就更別提這我根本都沒咋聽過的衛國了，估計哪一天被誰順道就滅了。

“賢弟有所不知，這亂世中，衛王仍是堅持以周禮治國。如此無法與其他諸侯爭雄不說能自保已是不錯了。”

“衛國的這一處事之道也是使得衛國根本留不下什么奇才大志之人。”族長搖了搖頭。

“商鞅吳起都是衛國之人，不過都效于秦。”衛角說道。

“衛王并不圖霸，只求能存于世。但是諸強環伺，怕是很難安穩求存。”族長指了指山頭示意我們繼續往上走。

“先前族會之上聽聞衛國行的是附秦之策。不知是何緣由。”我問道。

“衛國不臨秦國，故不擔心被秦國所吞，倒是魏國，韓國，楚國，齊國皆是虎視眈眈。反倒只能依附秦國，衛國早以秦國屬國自居。”

“原是如此。”

“不僅如此，歷來衛國仕于秦之中的不少人均是受衛王所托。以此使得秦國朝堂上下能向著衛國。”

“那其他國家也不可能看著衛國附秦吧。”

“是啊，魏王將女兒嫁于王子建，齊王嫁了其女兒于王子信，韓王也是嫁了女兒于王子景，都想著萬一有朝一日，自己女婿得了王位便能一舉扭轉局勢。”

“想想當今衛王也是內憂外困了。”我也不得不感嘆，這些人或許也曾感嘆不幸生于君王家吧。

一行人慢慢沿著山道而上，越是往上景色越是好。不僅整個帝丘城池，各郊也是清晰可見。

“吾之福地，彼之禍地啊。”族長盡覽四周意味悠長的說道。

“族長是擔心敵軍來犯，先占了西山便可一覽城中軍防，然后一舉而破？”我猜族長也是注意到這點。

“你確實是見識過人，居然早已看出這其中的問題。”族長意外我居然也早已發現。

“角兒賢侄怎么看？”看著衛角一路說話不多，族長主動問起來。

“這南坡平緩無險可守，山頂之上又難屯大軍，至多千人就已經是極限，敵軍順坡而上，根本無法阻止。到時候敵軍主將扎營于山頂，以信號為令，調兵遣將應當是無往不利。”衛角說完，族長也是頻頻點頭。

“是啊，若是敵軍來犯，這個山頭也只能是拱手相送，到時只怕是城池也就很快落入敵手了。”

“若是能守的住這西山，反倒能牽制住攻城的守軍。”衛角道

“這天下名將盡出怕也難守這西山之地，三面陡峭，唯獨這一面無險可守。”

“族長角兄也不要為這西山而愁，如今諸強國真要拔了衛國自然也不會考量這一座山頭，只盼衛王治下，諸國不要兵指箭向便好。”這也是事實，這諸國大軍不管哪一個，真要殺過來有沒有這個山頭都是一樣。衛國國小兵少根本不可能擋得住。族長聽了也只是微微點頭。繼續往山頂走去。

“哎呀，這山頂之上居然還有這般建筑。”到了山頂平地，立馬映入眼簾的就是孩子們的宿舍還有伙房等建筑，工人們還在持續建造中。

“這里便是我收留的幾十個孩子的地方，這些建筑主要是他們起居和生活的地方，另外還有些其他的建筑也在悉數建造中，城中最好的木匠大概都聚集于此。”我介紹道。

眼前大一點的孩子正在幫工匠做活，小的孩子們也有人負責照顧著。除了照顧雞的孩子，還有一些孩子負責出去采集食物。

“公子、少夫人。”小文小武迎了過來。

“這是族長和族長夫人。”我先介紹了族長和族長夫人。

“小的見過族長、見過族長夫人。”

“衛角公子和衛角夫人。”

“見過公子，見過少夫人。”

“這是我的兩個小跟班，也是我最早收留的兩個孩子，現在負責管理這西山之上。”

“這么小的孩子就能管理這西山了，真是了不起。”

“只是為我家公子看管而已并不算管理西山，諸事也都是公子定奪。”小文說道。

“你二人去忙你們的吧。”我說道。

“族長、族長夫人。角公子，角夫人我等先行告退。”兩人便退去了。

西山從山下并不能看到這山頂上的情況。一部分建筑建成之后也是能明顯感覺大不一樣。當初只是考慮建些糧倉風車現如今蓋起了宿舍伙房后面還打算建些工坊等山頂也顯得比較緊湊了。陪著族長在山頂轉了半天，介紹了每個地方大致是建造什么，當然我把風車描述成磨坊，牲口拉動。我要說風車解釋太久不說還要給他講那些技術型東西不說他們能不能理解，我也不想這些未來的東西為他人所知。中途采集的孩子們陸續回來帶回來很多野果，味道也是相當不錯，眾人也是歡聲笑語，不覺已快臨近午時。

“賢侄可曾想過出仕？”族長突然說道

“小侄并無經世之能，并沒有這種想法，族長何以問此？”

“我看賢侄的才能遠非常人能及，若能效力于衛王或者入關效秦一定能有一番作為。

我了個大去，這能行么？我要是出仕了，玩的不好可能就被砍頭什么的，運氣不好好誅連一族。玩的好的就更麻煩了，衛國一統天下？那不是玩完了么。仕秦？別說我能不能混跡的出個什么名堂吧，歷史上根本就沒聽過哪個叫衛福的搞出什么大名堂來，就算我改名成了什么名人也沒哪個有好下場啊，秦二世而亡。仔細一想，更使不得使不得。

“族長抬愛了，小侄志向只在在山中田間并無什么天下大志。”

“也好，至少我衛家多了一個大才。你和角兒以后定是我衛家左膀右臂頂梁之才。”

“愿為衛家全力以赴。”衛角說道。

“愿為衛家全力以赴。”那我也就跟著一起說同樣的話便好了。

“好好好，有你二人也真是我衛家之福。走下山吧。”族長說道，只是這次他倒是牽著族長夫人。估計聊了一路也想陪族長夫人看看下山的風景也順便聊聊天吧。衛角也便一樣照做了。正好我也想陪陪呂意聊聊天。

順著溝道旁的路直下，倒也快。不多時便到了半山腰。此處也能看到南郊的田地，一馬平川的南郊，田地甚廣這也是衛家諸叔伯主要田產所在。我不知道此時他在想什么。只覺他可能是在想這個片土地不知是否能長治久安。或是哪天戰火遍布，此處都要失于他人之手。

“老爺？”族長夫人輕聲說道。

“沒事，走吧。”再一路無言已到了山腳。

“兩位賢侄莫送了，改日再邀你們至府上。今日也算大開眼界了。”族長上馬車前說道。

“族長與族長夫人路上慢行，早些午休。恭送族長和族長夫人。”四人作禮拜別。

族長扶著夫人上了車，自己也跟著上了車，馬夫駕著馬車走了。

“福弟，我二人也要走了。今日多謝福弟招待。”衛角說道。

“角兄哪里的話，今日如有怠慢還請海涵了。”我也說道。

“福弟客氣了，福弟留步，我們也就此告辭了。”衛角和他妻子也先后上了馬車出發了。只剩我跟呂意，因為吩咐的十二十三過個把時辰再來，所以時間還有一會。

“累不累，今天？”我問道。

“還好，不累。”呂意

“今天要扶著族長夫人上山，應該不輕松吧。”我說道。

“族長夫人很隨和，并不覺得累，以前跟著呂婉出去還得受氣，相比之下也是好多了。”呂意笑著說。

“來，坐下，把鞋子脫了。”我說道

“夫君，你要做什么？”呂意臉一紅。我想起來了，現在還不能開放成那樣，應該是不能光天化日之下露腳吧，還是僅僅是因為拖鞋不好意思了。

“那你坐下我給你捏捏腿。”我把呂意一個公主抱，不等他說行不行便輕輕捶了起來，他也不反抗，就這么嬌羞羞的看著。

“若是老的時候，也能這般在樹蔭下，這么吹著風得多好啊。”呂意抬著頭瞇著眼看著遠處說道。

“那有什么？到時候是你一個人曬太陽、還是跟我一起？”我故意問道。

“能有你當然最好了。”呂意又不好意思起來。

“腿還算不算？”我問道。

“還有點。”你剛不是說不累么？

“這不是你捶著才感覺到算了嘛。”呂意笑著說。

“你這丫頭。”我也沒說啥，繼續捶著。呂意則就這么靜靜的看著我。

過了一段時間我也胳膊酸了，靠著呂意便做了下來。清風陣陣，水波不興。

我像做了個夢，好像很久很久，醒來青山依舊，佳人在懷。

不久十二駕著馬車來了，輕輕抱著呂意上了車，都不知道他醒沒醒。到家前呂意一直都沒醒，到家前突然就醒了。也不知道是裝睡還是正好這么巧。